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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筝:
陛下,你要办的这个事,它正经吗?
祈明坛下有九十五级台阶,邵云朗一步一步的拾阶而上,脚步缓慢而沉稳。
他想一步一步走稳脚下的路,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后他若是行差踏错,便会有无数人流离失所、无数座城池化为荒漠。
他曾经为了仇恨,想手握权柄,然而当他真的得到这权利,才发觉肩上早就加诸了更沉重的责任。
幸而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最后一步,他站在了高台之上。
头顶的苍穹高而辽阔,站在这里,隐约可见西郊的阑夕山,这些山脉和西南的诸多山脉相连,云蒸霞蔚间,似英魂归来。
群臣俯首叩拜,其间闪过几缕熠熠金光,是官袍袖口的精细的刺绣,各色袍袖连成了一片翻涌的海。
三人抬的巨大号角被吹响,低沉的声音如古神的呓语,宣告了这片江山将要迎来又一位君主。
春风掠过明和宫檐下的铃铛,带起空灵的脆响,又辗转千里,将那声轻响带到了遥远朔方原上。
冰雪覆盖了战火留下的满目疮痍,然而寒冰之下,春草的新绿已然蓄势待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晚了
【滑跪jpg】
第章
搬进龙宸殿之前,邵云朗命人里里外外的把这寝殿擦洗了一遍,除了某些实在不能置换的摆件,其他的统统换了个遍,连庆安帝养的花,也和它们主子一并送到皇陵去。
他将早朝改为四日一次的小朝会,不上朝时有事可以上奏承云殿,他便在此处理公务。
朝中对此事褒贬不一,有人觉得新帝不该如此懈怠朝政,也有人和邵云朗一样,认为早起上朝实在是太过遭罪,特别是冬天,住得远的官员骑马过来,到了宣政殿都要冻成冰棍了。
不过唱反调的人也不敢舞到邵云朗眼前去,大家还没摸准,什么算是能上报承云殿的要事,于是刚开始几日,承云殿还算清静。
没想到第一个递折子的,竟然是顾蘅。
他要告老还乡了。
邵云朗一目十行的看完那言辞恳切、催人泪下的辞呈,又偷偷看了眼自称重病难捱的顾相,颇为不自在的动了动腿。
顾蘅坐在椅子上,正在喝新下来的龙井,袅袅水汽蒸得顾相面色红润,脸上的皱纹都被茶香薰的开了几分。
这哪里重病了?!
邵云朗咳了一声,十分客气的笑了笑,顾相是身体不适吗?朕命太医院给您瞧一瞧?
臣多谢陛下体恤。顾蘅将茶盏放下,拱手道:臣并没什么疾病,只是年岁渐长,体力也日渐衰退,怕是不能再为陛下效力了。
可是方才顾远筝还说,老爷子欺负他腿脚不灵便,昨天一套太极拳差点把他拍墙里去
虽说他一直想让顾远筝接过顾蘅的丞相之位,但他绝没有赶人的意思啊,只是如今请辞的折子都递上来了
邵云朗抬手,示意受在殿门外的阿陶将门合上。
高长的门扉合拢,承云殿内只余下他与顾蘅时,邵云朗幽幽的叹了口气。
顾相,朕与你说句实话他神色凝重道:昨夜朕与顾远筝夜谈时,说到了如今世家把持科举的现状,寒门子弟难以入仕,为求门路大多都做了世家的客卿,长此以往,有才学的人不是掌握在朕手中,而是在世家手里
顾蘅捋着胡须点头,陛下昨夜什么时候到的相府?臣怎不知?
咳咳邵云朗以拳抵唇,深夜来访,不便惊扰您
顾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掩住唇角笑意,放下茶盏后,他接口道:老臣知道陛下与犬子的谋算,顾家算不得世家,在京中也没有姻亲,若说牵头发动变法,犬子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如今是个二品尚书,行事难免处处受制,知晓陛下有意提携他,所以今日,老臣便来主动请辞了。
他能想的这么通透,倒也在邵云朗意料之中,只是邵云朗还有些疑惑,想着便问了出来,您愿意放权?朕以为您会觉得这事您来操刀也能胜任。
顾蘅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