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第2页）

一个沙哑浑厚的声音蓦然从人群后响起，科里森闻声立刻听话地放开了手，口鼻却依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示着他的愤怒。

“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闹什么呢？”一个两鬓斑白，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老头儿捧着猎木仓走了过来，“呵，谁打翻了煤油罐子吗？怎么这么重的煤油味儿。”

周围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们此时无人搭腔。

这位是农场的老板，科里的父亲，海伦的公公，老科里。他平时不怎么管农场里的事，都是交给儿子科里来打理。要不是因为这两天科里出去运货不在家，而且这帮人又实在是太吵了，老科里也不会出面干涉的。

“你们刚才不是吵得很欢吗？谁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科里问道。

“嗨，老科里，你怎么来了。他们没什么事，就是吃完饭还不困，一群人在一起比划比划，散散力气。”刚从工寮里走出来的史林姆回道。他衬衫前襟处湿了一大片，隐隐还有些黄褐色的污渍。

“比划比划？”老科里挑起一侧眉毛，扫视着人群，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信服，“拿煤油泼着玩儿比划？呵，你们也不怕擦枪走火，再把我的农场给点了。

“谁说不是呢，确实玩的有点过了。”史林姆应和着，然后转头看向众人：“好了大家也玩的差不多了，都回去睡觉吧。科里森你跟着我，我去牵骡车，咱们到医生那去一趟。”

老科里闻言眯着眼睛看向科里森，这才注意到对方的一只眼睛成了血窟窿。

“啧啧啧，科里森啊，你这眼睛是被火鸡给啄了嘛？真够不让人省心的。”老科里摇摇头，托起手中的猎木仓，用黑洞洞的木仓口儿指着众人。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我交了押金花钱雇来干活儿的。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得知道个度。今天瞎了一只眼睛倒还好，也不影响干活儿，可要是真闹出人命来，少了个劳动力，你们负责花钱给我补上吗？”

老科里说到这，低头瞪了一眼地上的伦尼和乔智默，“还有你们这两个新来的，刚来就惹事，还想不想干了？不干趁早给我滚。”

乔智默一听这话，竟真的萌生出直接带着伦尼离开农场的想法，他吞了吞口水，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科里老板，如果可以，我们想……”

“我们想继续留下来好好干活。”伦尼突然插嘴打断了乔智默的话。

“伦尼！”

乔智默压着嗓子想制止他，可这家伙像是真傻了一样，继续不管不顾道，“老板，请您不要赶我和乔治走，我们一定会多干活，少吃饭的，我们不会再闯祸，绝对不会！请您不要赶走我们。”

听到了伦尼的反复保证，老科里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会儿，随即捋了捋唇须点点头。

“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你们再敢惹事的话，别怪我手里的铁家伙不答应！”说着老科里往上颠了颠木仓，让他们明白自己可是认真的。

老科里训完话，就端着他的铁家伙走了。其余的人也没再找乔智默和伦尼的麻烦，一个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头含胸，拖着步子慢慢往工寮走去。

这帮人，不过都是苦苦挣扎在底层的流民，他们大多没有梦想，没有追求，也淡薄是非观。对于他们来说，聚在一起跟着强者欺负弱者，不过无聊时的消遣，没什么真情实感的愤怒，也没什么义愤填膺的仇恨。

如今这个凝聚力一旦被打散，他们也就变回了原本如行尸走肉般的自己，继续过着不见天日的劳苦生活。

不一会儿，空地上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乔智默、伦尼、老坎迪，和那只浑身长疮的老狗。

“伙计们，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老坎迪搂着他的狗，双眼含泪的看向两人。

“没事。”乔智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刚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在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他立刻感觉到枕后传来阵阵刺痛。

他忍着不适低头看向伦尼，只见这个愣头愣脑的家伙如今也是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显然也是在强忍着剧痛。

“伦尼……”乔智默心疼地在他耳边低唤着。

其实他想问问伦尼，为什么刚刚要突然打断自己的话，执意要留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然而现在身边有人，不便多说，便只好把这些疑问暂时藏在心里。

“乔治，伦尼这一身煤油很危险，咱们先带他去洗洗吧。”老坎迪提议道。

乔智默点点头，就着老坎迪的帮忙，将伦尼搀了起来，并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使伦尼大部分的重量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乔治，我自己能走，你不用架着我。”伦尼小声抗议道。

“没事，正好我有点头晕，就当是你也在扶着我了，咱俩互相扶着，一起往前走。”

乔智默将伦尼的满是油污的身子又往上托了托，两人紧贴在一起，步履沉重而缓慢的朝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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