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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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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后,整队人走到中安道末,忽地停下。陈宜还没反应过来,脚上的铁链被解开,身后姑父的链条也被解开。

官差一脚踢两人出来,压向反方向。

怎么回事?!陈宜和姑父对望,俱大骇。

戴罪身不能随意走动,一旦分开再难见面,说得悲观些,姑姑死在那边,她和姑父也无能为力。

“不行!我们不能分开!”一向胆小的姑姑大叫。

她来不及思考。丈夫是她半辈子的依靠,侄女儿是兄嫂唯一遗女,都是她身上的肉,割了要命。

押解官到金州城门,已签名交接,金州官差不认得几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鞭子抽在姑姑手臂,灰白布料立即裂开,皮开肉绽,血液浸出一道痕迹。

“啊!”姑姑疼得头皮发麻,呼喊一声,便摔倒在地。

表兄扑身护住母亲,背上挨了三四鞭,血水浸透布料。

陈宜见状,挣扎着要过去,原本拽住她的官差也不啰嗦,啪地一掌,直把陈宜打得摔在地上。

陈宜脸蛋火辣,耳边呲鸣作响。

她趴在地上,转头,正见姑父梁芨跪地。

沙土飞扬,梁芨的膝盖很硬,磕得砰一声好响,治好了陈宜的耳鸣。

“求大人放过小人妻儿,”梁芨额头点地,上半身几乎扑在地上,“小人精通医术,若有帮得上的可拼命前往。”

从小到大,陈宜听见姑父自介总是“略通医术”、“尽力相救”,她知道这是姑父自谦,也是怕有个万一,话不能说满。

梁芨身材不高,却是陈宜心目中最高大的人,是父亲去世后,她最信任、敬重的人。

她看到姑父绷紧的唇角,充血的眼睛。一个混迹宫廷的太医,跪了半辈子,此刻才真正跪下。

长街两旁酒肆喧哗、摊贩热闹,都抻着脑袋看向几人,没有人会帮忙。

陈宜一下子清醒,金州城并不是终点,只是刚刚开始。在这里,他们是砧板上的鱼,人们围在一起看他们,只是茶余饭后看戏,打个赌能卖几块铜板。

他们做不得主,不算个人。

她开始后悔,或许该承李存安的情,或许姿态低下去,能换取一点点优待。

现在怎么办?

赌一赌。

掌下的砂砾有点硬。陈宜撑起身体,跪得笔直。

“我们虽是戴罪之身,承的却是节度使大人的命。你们今天若非要分开我们一家人,我……我和姑父便自绝于此。”

她深深叩头。

"陈宜绝无威胁之意,只是节度使大人的活计做不好,也不得活了,不如现在就去死。"

她和姑父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李存安提过要照顾他们。她在赌,名册上有所记录,但不会记那么清楚,这些小官差不敢去问上司,更不敢质疑节度使。

说是自己做不好就得死,那阻碍他们做事的官差又能有什么好果子。

那官差果然不再说话,目光在陈宜和梁芨身上流转,许久后,重新翻阅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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