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页)
“无妨,无妨!”易灵愫忙摆手道,“这事不急,当真不急。”
又耸耸肩,沉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得把先生安顿好。先生劳累,还是快好好歇会儿罢。若有事,待午间用膳后再说。”
言讫,人一溜烟地跑远了去。
那道娇小怯懦的背影慢慢看得不真切,裙衫勾起漂亮的弧度,遥遥闻见慵懒的春日气息。
直到再也望不见,卓旸才收回了目光。
偷摸瞧瞧人家,易灵愫发觉他眸底神色愈发浓厚,她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的耳垂和脸颊快要烧成了熟柿子。
蔡逯没有叫停,那应该是默许了罢。
跑了会儿神,易灵愫蓦地一抖,这想法真是大胆。见蔡逯搵帕的动作稍稍收敛,她赶忙往后退了几步,逃出这个氤氲气氛。
这一幕恰好落在站在外面的禅婆子与几位小女使眼里。
逾矩的动作可都是公主自个儿做的,人家先生是好心。所以尽管俩人相处亲昵,她们也不好劝什么。
易灵愫心大,方才还觉着些许难堪,这会儿又坐到桌边对着美食垂涎三尺。
禅婆子站在易灵愫身旁伺候,瞧她这没半个心眼的良善样子,臊眉耷眼道:“麦婆子病恹恹的,估摸还要在床上多躺些时日。”
易灵愫噢了声,“差点把麦婆子的事忘了。饭后我去瞧瞧她,这病来得突然,闹得我心里兀突突的。”
府里大小杂事全由两位婆子看管,这些事蔡逯凑不进去嘴,索性站在易灵愫身后,一声不发,等她开口吩咐。
禅婆子呢,终于逮到个时机与易灵愫说话,一时喋喋不休,说起踅摸杌子的事。
“今早您走后,奴家往搁杌子的杂房跑了趟,结果看见屋里搁着的百十条杌子都瘸了条腿。偌大的公主府竟掇不出一条好杌子,传出去真是令人笑掉大牙。您想啊,事情当真这般凑巧?”
话音甫落,禅婆子就转眸暗睃蔡逯。
举手投足间,仍尽显清雅矜贵。公主不看他时,他就收起了笑,神色阗然,异常平静。
禅婆子心想,这厮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杌子的事,定是他暗中动了手脚。
见易灵愫放下筷著,禅婆子往前躬身,思虑道:“公主,您不觉着今日……”
“你说今日嚜……”易灵愫敛眸,轻声说:“今早时候紧,我确实有话没来得及跟你说。”
她本想拉上蔡逯一道朝禅婆子说清这事,不曾想刚侧身觑他一眼,就见小厮匆忙跑来,说有急事要报。
小厮虾腰奉上一封信,“这里有一封虢州加急递来的信,要交到夫子手里。”
给蔡逯的信,易灵愫不便经手,眼神示意他接信。
蔡逯捧着信,恭蔡道:“臣先告退。”
也好,方便她与禅婆子说事。
易灵愫掐着点,睐及蔡逯走远,方开口交代道:“以后蔡先生协助婆子你一同料理府中事务。等麦婆子身子养好,我想叫她近身伺候,就做我屋里的贴身婆子罢。她年龄大了,一些走动的活计交由旁人去干。”
禅婆子反驳说行不通,“蔡先生是禁中派来教书的,就算公主您有意愿,那可曾问过禁中的意思?”
“禁中的意思?婆子是想说我姐姐的意思罢!”
禅婆子的话深深戳到易灵愫的痛处,怒意猛生,当即拍桌而起,大声驳斥:“自打你来府,每每遇上违背你心意的事,你惯会拿姐姐压我,逼我屈服。说是放心不下,不如说是把我当诏狱里的犯人,时刻监视。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全部事情都得听你的!”
原本交接事务不算大事,可折回路上,易灵愫又听内侍禀告,贤妃又给她送来一批仆从,这次监视的方面更广。新旧怒火积攒而发,恨不能把天烧出个窟窿。
退鱼金断与侧犯尾犯四位女使,听见阁楼起了争执,赶忙掀帘踅近。亲眼目睹二人争吵,她们才明白事情有多么严重。
禅婆子心里委屈,可面上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奴家不懂绕肠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一个刚来公主府两日的教书先生,摇身一变当上了半个统管。消息若传出去,污了您的名声怎么办?自打来府当差,奴家就觉您不能一视同仁。若叫他协助管理事务,那就证实了奴家这个想法。”
一位管事婆子,借她一万个胆,未必敢说主家作风不正。何况主家还是皇家子女,更是招惹不得。可禅婆子原先是贤妃的心腹,贤妃呢,则是易灵愫的生母,是她最怕的阎罗王。禅婆子吩咐的事,其实是贤妃的旨意,分量十足。
听罢婆子的话,易灵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