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入宫(第2页)
阿嫣将瓜推回去给他吃,解释道:“在府里就开了调养的汤药,已经喝了一阵,我也得忌口些,免得失了药效。”
谢珽闻言,眉头微皱。
从陇右回去后,他先是处置积压的公事、犒赏出征的将士,后又为这趟回京做了些打点,宵衣旰食的,倒没留意这事儿。
遂问道:“请的是哪个郎中?”
“秀容堂的姬郎中,母亲说他最擅内闱的病症,很会调理身子,算是魏州城里的翘楚。”
“药喝了多久?”
“得有两个月了吧,都是按着方子喝的,半碗不落。”阿嫣说到此处,觉得腹中隐隐又有点难受,不由微微蹙眉忍耐。
谢珽见状,眼中却浮起了忧色。
姬郎中的本事他倒是听过,在魏州城确实极有名气,但一副药喝了快两个月都不见好,着实能砸了药到病除的神医招牌。他也没心思用饭了,丢开碗盏,牵着她回榻上,让阿嫣躺在他怀里,拿热乎乎的掌心暖了会儿,又道:“进了京城,另请个郎中瞧瞧,别叫他耽误了。”
“也好。”阿嫣靠在他怀里,惬意眯眼。
……
是夜,月事如期而至。
玉露事先已备了汤婆子,又有谢珽在旁边睡着,阿嫣窝在他暖热的怀里,倒没多少不适。翌日晨起后,也不急着赶路,就着凉台上的竹椅躺了会儿,等日头将小腹晒得暖烘烘,浑身上下都舒坦了,才登车启程。
没多久,马车驶至城下。
城阙巍峨如旧,秋日里长空湛蓝,猎猎旌旗在城墙上招展时,帝王之师的威仪令人肃然。
城门口驶过几辆华盖香车,皆是成群的仆从拥围,各自身着绮罗锦缎,是避暑而归的豪阔高门。
阿嫣掀帘瞧着,心里有点复杂。
去年此时,她也曾是这当中的一员。
无忧无虑的赏景闲游、闺中雅致,以为那份与生俱来的富贵安稳会如江河绵延,不会有枯竭之日。自幼长在京城,未曾远游的见识使然,她纵然知道些京城高门的不良习气,也觉得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别处只会比京城更甚。
如今她却知道,从前想错了。
京城之外,确实有许多州府乱象更甚,但也有河东那种地方,吏治之清明、兵马之强盛远胜京城。临近京城时,她也曾瞧见路旁的流民,据谢珽说是南边流亡来的,被城门卫远远赶开,不许在附近露面。京城往南,还不知道有多少□□离子散,并无官府庇护。
眼前这份安稳荣华,也未必能长久。
阿嫣出阁时,无比盼着归来之日,在这趟动身之初,也是极为期待而欢喜的。不止为久别的亲友,亦为这方自幼生活的故土。
如今真的到了,心头却笼起薄薄一层阴云。
马车外,陆恪递了文书,亮明身份。
因谢珽回京前,已命人具文奏报于朝廷,城门卫知道此事,这两日便格外留心。此刻见他到了,立时摆出恭敬笑脸来,迅速放了不说,还有两位小将亲自在前开路,仿佛迎得贵客。
阿嫣瞧着,暗自讶异。
宽敞的马车辘辘驶过长街,两旁楼宇店铺莫不熟悉,她的目光扫过那两位小将,终是没按捺住好奇,向谢珽低声道:“奇怪,夫君没打招呼就举兵灭了郑獬,按理来说,朝廷不是该生气么?怎么这两位还挺殷勤的。”
“皇帝有求于我。”
谢珽端然坐在她身旁,穿了王侯入朝觐见的礼服,身姿威仪,气度端贵。
见阿嫣目露不解,便笑揽她入怀中,“待会你就明白了。进宫后只管挺直腰板,你是我的王妃,但凡长脑子的,都不敢得罪你。”
这般睥睨傲然的姿态,实在嚣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