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暗(第2页)
滚了三转,随便夹了一碗,放到塌边的矮桌上,冲着躺着的人,抬抬下巴示意。
“这吃法新鲜,”王叔吃了几筷子,又倾半杯酒,“这辣也够味儿!”
姜溱饿得头晕,夹到什么菜,都往嘴里塞,又烫又挤,根本没舌头说话的份儿,只狠狠点几个头,表示认同。
宋信音吃一口就得喝一口水,嘴巴没一会儿就翻红一圈,摇着手扇风,双眼辣得出水,明明是笑着,却总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滑稽。
少了平日的沉闷,添了几分娇憨。
姜溱余光瞥向一直安静的人。
连吃火锅都端着,累不累啊!
少年夹菜吃饭都极为克制,一动一静,行云流水,仿若不是吃火锅,而是煮茶论道,面上虽气定神闲。
但细细瞧来,玉白面皮已然浮红,鼻尖隐隐冒汗,在烛火之下,折射出浅淡的光晕,连耳垂都辣得像滴血,似一粒熟透的樱桃,轻轻一碰,红浆便会顺着手指逶迤而下。
忍者神龟,姜溱在心底暗暗下了定义,垫了五分饱,也就有了说话的空闲,“说起来,大人和夫人进京干嘛呢?”
万渠县就在京城边上,属于京畿地区,平日消息往来十分方便,何必特意进京。
“这一来嘛,年底都得进京述职,”王叔喝了几杯酒,话就更多了,老脸红彤彤,“这第二嘛,是京城有个大人物要出殡了。”
“大人物?谁啊?”姜溱塞了一口腊肉,颇有嚼头,来回十下都没咽下去。
“长公主之子谢无暗。”
少年持筷的手一顿。
“这谢无暗可是个奇才,五岁能诗,又得当今丞相为师,亲自指点,本来应当前途无量,但十二年前白马寺纵火案,他当日正在寺中,听说全身肌肤烧至溃烂,双腿残疾,落了病根,自那日便困在府中,上个月没了。”
姜溱点点头,道:“太聪明的人好像都活不太长。”
少年持筷的手又是一顿。
“听说啊,谢无暗貌丑非常,从不见外人,但嗜诗如命,若外出寻诗,必定是晨光熹微之时,待天明便躲会家中,有一次,回去晚了,被两位娘子瞧见,吓得她们病了整整三个月才好。”
姜溱又点点头,“才子很多都丑,就我知道的几个诗人就以丑出名,温钟馗,贺鬼头什么的。”
少年持筷的手再次顿住。
“说起来,”她看向一边的宋信音,坏笑道,“丑却有才,蠢而俊秀,这两种你选哪个?”
宋信音将口中食物咽下去,深思犹豫许久,才道:“丑…有才。”
“你…你呢?”
“我?”姜溱放下筷子想了会儿,道,“我都不选。”
她可不会委屈自己,有一个地方不满意,那就不要,而且她最喜欢的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除非他能用金子给我建个屋,跟陈阿娇一样。”
她语气轻松顽笑,此话一出,几人皆笑出声。
微光之下,雪势渐渐变小。
将宋信音送回后宅,姜溱将炭盆放在乞丐榻前,指了指盆边的炭兜:“自己夹。”
看向候在边上的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