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页)
在虔州的时候,他就同她说过,往后的刺杀,不必尽用这些以色事他人的法子,她也答应过凡事会同他有商有量。那么,如今这算什么?是忠言逆耳不中听,还是说话的人不够重要,人微言轻?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抱了抱她,头抵在她的肩膀处,本来是淡淡的香,如今却闻不着了,叫其他男子身上的味道扰乱了,掩盖了。
“你啊……”
他想说什么,却喉间顿了顿,后头的话,再没舍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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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诗句出自张可久的《塞鸿秋·春情》
月明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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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女子怀了孕,却也并非全然失了闺房乐趣。贾太师玩得花样百出,一会儿是手,一会儿是口,自己舒爽了,却折腾得孟卷舒精疲力竭。
“我的心肝儿……”贾太师慵懒躺在床上,用手摩挲着贵妃的下颌,满眼的浪荡之气,幽幽笑道,“累坏了吧?”
孟卷舒坐在床尾,此刻也无心应他。理了理散乱的长发,起身下床,又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却又不咽下,而是在嘴里打旋,不一会儿,悉数都吐了出来。
她越过窗台上的紫述香,开窗望了望外头沉沉的夜色,道:“已是三更天了,再不走,天亮就走不了了。”
床上的贾太师支起身,以手撑着头侧身躺着,露出一个自以为风流的笑来:“楚云巫雨,离别向来该是依依不舍的,美人这般驱我走,可是情淡了?”
孟卷舒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没有在同你说笑。”
“起,起,这就起。”自知碰了一鼻子灰,贾太师悻悻地坐起来,开始一件一件着起衣裳来。孟卷舒没有来帮他,而是兀自坐于桌前,一遍又一遍地续茶,却从不喝,只是单调地饮了吐,吐了又饮。
半晌,贾太师总算是辛勤地把衣服都穿好了,腆着脸一路笑着走到贵妃面前:“我要走了。”
“嗯。”
“送送我。”
“送到哪里?”
“掖庭宫宫门口。”
孟卷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冷的:“你是嫌你儿子活得太长了么?”
掖庭宫宫门离这里虽然不远,却也足有二里路。隔墙有耳,路有拾遗,宫闱上下那么多巡查的侍卫,焉知不会让他们瞧见,一状告到皇帝那里去?
贾太师抚着贵妃的脸坐了下来,脸上透着胸有成竹的笑:“且把心放回肚子里,我早就安排好了……”
薛云照醒来的时候,发现唯独自己还在翰林院中。四下寂静无人,只有烛火仍在莹莹地亮着。
经史浩瀚,自己初入官场不敢懈怠,想来是乏了,一困倦便伏在案桌上睡着了。
他攫起衣袍,缓缓从坐处站起,行至案前,踱步出了门。一觉醒来头脑昏昏沉沉的,屋里又憋闷,倒不妨出来走走,身子一吹冷风,尽数能清醒了。
他在悠长的宫道上走着,头顶明月高悬,薄雾浓云,想来这一睡,再清醒已是三更天了。进宫之时他就已经告知过家中双亲不必遣车马来接,经史编纂是个繁琐的差事,自己初入仕途,又是新人,理应少说多做,便索性夜宿翰林,等差事忙得差不多了再自行回去。
风迎面袭来,拂走了困顿和暑躁,也拂去了他大半的倦意。规规整整的宫墙,延宫道一路延开,走了许久,满目仍是一样的景色,若不是人清醒着,怕要怪力乱神,以为自己在原地寸步未动了。
于此,一朵从墙根下汲着泥土露水,钻出石缝的花便显得尤为出尘。
薛云照看着那朵花,不由得虔诚一笑,须臾,踱步行上前,曲膝蹲下,生怕惊吓了花叶一般。官服宽大,恐失偏颇,他便扼着博袖,指节轻轻触及花瓣与花茎,如文人饮茶那样雅致而恭谦。
这花不属大流之列,说不上来名字。或许是野花的一种,或许是见识浅陋,超乎认知之外,但却莫名得了他的青睐,顽强而热烈,不卑而不屈,冰冷的宫墙一下,也算是独有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