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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寝宫。
紫铜香炉中,轻烟袅袅升起,弥漫了一室。
晶莹的珠帘后,太后侧躺在卧榻上。
即使在这一天中最闲适的时刻,她也是规规矩矩地身着华服,一派端矜摸样,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懈怠,一点大意。
她有张美丽而有风韵的脸庞,光洁的皮肤,保养得当,芳华未逝——除了嘴角那道严苛的痕迹。
她睁开眼,淡淡扫视了下站在面前的律王爷,接着缓缓闭上眼,良久,才说道:“都是自家姐弟,还讲什么虚礼,坐吧。”
古律流淡淡应了声,坐下,态度不卑不亢。
太后一直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
而古律流也不动声色,安静地坐着,如一泓湖水。
寂静,在他们之间蔓延。
最终,还是太后开口:“律流,刚才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梦见了咱们小时候。”
古律流静静地听着,只轻声应道:“是吗?”
“我梦见先生说要考我们写文章,写不好便要告诉爹,打我们掌心。于是第二天,我们联合起来,用计逼走了先生。”太后的声音融合在熏香中,带着久远的记忆的香气,一股股飘来:“从那时起,我和你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联手,我们可以获得一切。”
古律流的脸,在袅袅的白色的烟雾中,有些模糊。
“接下来,便是入宫,争宠,夺位,平乱,铲除异己。”太后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低低的,像是梦呓:“到现在,我们获得了世间的一切,权利,财富,身份,我们得到了一切。”
“是的。”古律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得到了一切。”
太后的眼睛忽然睁开,里面盛满精光:“可你为什么要毁掉这些我牺牲自己所有换取来的东西?!”
古律流的神色,依旧是悠然,依旧是平静:“臣愚钝,请太后明示。”
太后坐起身子,“哗啦”一声将珠帘掀开,走了出来。
一颗颗大小一致的珍珠,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华丽的声音。
“为什么不杀了她!”太后问。
古律流轻声道:“我杀过了,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依照你的吩咐,杀过了她。”
“可是她还活着。”太后的声音浸染着一丝丝恨意:“并且在你们的庇护下,她到处追查着那些我们千方百计埋藏的过往。”
“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没有能力做什么。”在轻烟之中,古律流抬头,平静地看向太后。
“我从来不喜欢出现意外,而死人的嘴才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太后重新罩上了面具,变成了那个看不出悲喜的女子:“如果她再这么闹下去,我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古律流嘴角的笑意,平淡若水:“没错,我们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珠帘的摇动渐渐平息。
轻烟继续在空中袅袅上升。
而空气,已经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