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溪邀月糊涂计1(第4页)
世女调戏王君,是以下犯上淫佚之罪,重罚可判诛,任氏反抗时错手杀人,情有可原,然而这世女却是宁君的外甥女。
当日兰陵娬王手持先帝赐下兰陵先祖的凤背弓,直上朝堂,且上京沿路已播下流言,上朝之时已是满城风雨。启奏之事一出,朝堂之上只乱成了一锅沸粥。
兰陵娬王参西南王世女色胆包天,将她侧君掠去淫窟玩弄,漠视等级纲常;西南娥王则反驳她母女同聘一夫,□□后院,更杀害其无辜世女,畏罪故此诬蔑。
两人各执一词,针锋相对,在殿上已对骂得眼睛都红了。文武百官说法不一,后宫宁君恶疾突发只争弥留,隽宗霎时焦头烂额。
最后这场大闹还是以各打五十大板告终。
西南王世女施设淫窟确是事实,但她现在人已死了,也不予追究;兰陵王母女先后同聘一夫只是传闻,但这任氏确是引起争端之祸首,令娬王立刻休夫,以祸水之名贬为贱籍,此后不能再与良民婚配。
事后西南王也曾买了杀手想害他,不想此人出了王府后便不知所终,自此只成了本朝第一个“祸水”的传奇。
隽宗处理之事虽说一碗水端平,却也颇惹人非议。宁君不忿,私下更向隽宗施加压力,将兰陵世女调了闲职,又倾力对兰陵一族势力打压。
隽宗不胜其扰,旧病复发,缠绵不愈。隽宗性子本也有几分刚直,却渐渐被病痛磨去,为求一个清净,天平更是向宁君那边移去。
去年以选拔人才为名,加试恩科,便是宁君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向隽宗提议的,提拔上来的人才自然被他渐渐网罗羽下。
便是此事,让太女看清楚了自己的地位其实脆弱如皇父的爱情,红颜未老恩先断,若失去了母皇的爱,自己便脆弱不堪一提。于是她只能小心谨慎、压抑低调的活着,但求不出任何错失。
而身为其弟的皇子丹麒却有几分怒其不争,以他看来,皇姐如此退让只会导致最后将皇位拱手让人。那宁君非是善类,若是让他的皇女登上皇位,自己两姐弟一定会下场堪虞。
他盘算来盘算去,母皇的心无疑已是偏向书画方面投其所好的贤皇女身上的,太女跟贤皇女一比,失了点灵气,唯一可以补救的,便是年纪。
皇姐比贤皇女长了三年,已到了娶夫年纪,若是皇姐娶了皇夫,生下皇女,当大有机会将母皇的心拉回来。
他也知道现在朝野之上泰半已是宁君的人,剩下的一半,很有可能还有一半是赵氏的暗桩。如此排除下来,可供选择的已经不多,他推荐给皇姐的林月溪实在已是最适合之人。
林氏一族掌的也非实权,百年为官,不偏不倚,未曾倒过哪一派别,是以也一直绵延不倒。且他看准林月溪是个谦厚君子,与皇姐沉静性子最是相配不过,是以只想将她两人凑在一块。
不想皇姐竟是不肯多提,一说就走,更惨的是他过于自信,还把林太医拉来旁听,这下林太医伤了面子,黯然而去,这好事生生在他手里糊了一半。
丹麒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皇姐拒绝的理由,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姐还看不上林太医,难道传言说皇姐看上了去年加试恩科考上的武状元一事竟是真的?
这场宁君把持下的加试恩科实在出了几个奇怪人物,这武状元尹从便是一个。虽则男子能应科举之例已经百年,但这考上并能入朝为官的男儿可是凤毛麟角。这尹从虽是长得貌不惊人,却是过五关斩六将的一般直考上来,场场均拿第一,气势无人能及,令天下女儿无颜色。真可比文科的连中三元。
只是这尹从虽然武技超凡,脾气却跟他手底功夫一般硬,不肯被宁君收揽,连宁君授意派下的琼华宴也不肯出席。宁君恼他不识抬举,在京城位置都未曾坐暖,便丢了他去边关吹冷风了。
此人不仅是宁君眼中钉,其身世也未必清白,他耳坠虽未曾佩饰,却已穿了洞孔,正是已许过人家的。查档入册之时,他也直承自己曾被妻主所休,生活无依,方才来考这武举的。
这等人物,便是普通官员也会避之则吉,唯恐纳了他会污了门楣,更别说是太女之尊的皇姐了。
丹麒想到此节,顿时冷汗涔涔,若是皇姐聘了此人,他敢打保票,不出一月太女之位便会易主。
想来想去,还是先把林月溪给哄回来,先让他回心转意,再向皇姐那边下功夫。
盘算好了,便去找林月溪,不料却得个他称病告假的消息。
这林月溪也是古怪,身为男太医,专管宫内皇子皇君们的诊病疗养,不理外事的,但也有不少无聊人物看他人品俊雅,想要跟他结交,间或也会逾矩一点。他却是从来不跟人翻脸的,只是若吃了亏,定必会告假十天半月不肯回太医局就职。
太医局只得他一个男太医,宫内人若得了病多是习惯了找他,若是长久不在自是难为,渐渐的也就摸透了他的脾气,没有人敢调戏他了。
此刻丹麒知道林太医又告假了,知道他必是生气了。他心里也有几分内疚,忙换了平民衣衫,偷偷溜出宫,到他府邸来寻。
他素性贪玩,人又胆大妄为,这等偷溜出宫的事情做来已是驾轻就熟。不想摸到林府,管家却告知林太医出门去了,三四天都不会回来。
丹麒不禁疑惑:这林月溪家乡在百里之遥,这三四天时间,必定不是回乡去了,应是在这京城附近访亲探友。只是这林月溪平日也没听说他跟朝中官员打过什么交道,这么说,便是庶民朋友。
这头受了委屈,那头便请假奔去探友,这个朋友看来可是要紧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