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页)
“嚯,怎么?如今永宁书院竟是什么人都收了?连残废都能入学堂?”
赵长赢猛地扭头,说话的正是乔正仪,他身后跟着一帮走狗,俱是鼻孔朝天地看人。
“乔狗又在这吠什么,当……”
“长赢。”容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赵长赢话音一顿,愤愤不平地朝他道,“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担心,看我待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容与微微一笑,抬眸向乔正仪看去,声色沉郁,“这位便是乔公子?”
乔正仪这才拿正眼瞧他,看到他面容时目光一滞,片刻一甩手中折扇,吐出三个字,“小白脸。”
容与依然不以为忤,笑容甚至更深了些,慢条斯理地说道,“乔公子以为,身有残疾者不配读书,是也不是?”
乔正仪抬了抬下巴,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容与道,“素闻乔公子博闻强识,通古晓今,想必一定拜读过《国语》《史记》吧。”
“那是自然,我家公子自是博览群书。”乔正仪一旁的小厮昂首回答道。
容与颔首,又道,“《国语》乃左丘失明后所作,太史公亦受大辟之刑,而传千古名篇。”
乔正仪面有变色,狠狠瞪了作答的小厮一眼。
“《孙膑兵法》,正是出于同我一样……残疾之人。”容与漫不经心地将腿上的绒毯往上拉了拉,“而自诩聪慧,身体完好的庞涓……”
“却死于树下。”
“你……”乔正仪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怫然作怒,一时却寻不出话来反驳,只得恶狠狠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乔狗我等你!”赵长赢虽然一头雾水,却看出乔正仪吃了瘪,顿时扬眉吐气,往常他同乔正仪斗嘴斗不过,只得武力取胜,如今竟能看见乔狗说不出话的一天,着实开心地能多吃下两碗饭。
“嘿嘿,容与你瞧见没方才乔狗那脸色,真是太好笑了。”赵长赢蹲下身,手舞足蹈地乐道。
容与亦笑起来,“嗯,我们进去吧。”
“只是这厮阴险狡诈,不知又会如何在夫子面前编排我们。”赵长赢道。
“不碍事。”容与依旧用那种举重若轻的,慢吞吞的语气说,“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赵长赢推着容与进了书院,容与几次说他自己来,赵长赢却正在兴头上,硬要来推,容与无法,只得由着他。
束澜坐在座位上老远就看见了二人,当即兴奋地朝他们挥着书本,“长赢,长赢!”
“哇,这位便是长赢说的容公子吧?”束澜用惊叹的目光看了许久,直到赵长赢咳嗽了两声,方道,“我是束澜,长赢的铁哥们。”
“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束澜笑嘻嘻地揽过赵长赢的脖子,“我刚刚看见乔狗跟吃了屎似的进来,可是你们做的?”
“叫我容与便好。”容与推着轮椅来到赵长赢位置边上,提醒道,“夫子进来了。”
赵长赢和束澜忙手忙脚乱地回到座位上坐好,听夫子讲课。
“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赵长赢碰了碰容与的手肘,轻声问道,“这句是什么意思?”
容与瞥了一眼,“颡是额角的意思。这句便是拍水,水能跃过额角。”
“哦。”赵长赢昏昏欲睡,“所以夫子到底在讲什么?”
“性善论。”容与耐心解释,“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唔,这句我懂。”赵长赢点头。
“然即使拍水能让水过额角,这也不是水的本性。就像有些恶人作恶,也不是人的本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