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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愉偏过头,顺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语轻声询问道。程愫弋靠在椅背上,眼睑半含着微黯的光彩。因为疲乏,她的头不受控地缓缓下滑着。然后,她看着眼前的青年闭上了眼睛。
所以,江愉坐了回去。他看了前方一阵,然后再度转过头,试图不动声色地摘下程愫弋的耳机。
少女的盘发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经由行程颠簸,几绺乌色的碎发还是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像是被水打湿耷拉垂落的花瓣,半遮着耳朵的轮廓。白色的线夹杂其中,像是修长的雪迹。
江愉不会打扰她。他会回避,绕开所有会惊扰少女的因素。第一次他莽撞地上前,之后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好像波纹。”
就在江愉的手快要触及时,少女却用呢喃般的声量回答。她逡巡寻觅,然后因为直觉如是道。眼皮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程愫弋无法像往常那样遵循着自己对于礼貌的定义认真地看着江愉给予答复。她很累,但也足够放松。
“很贴切。”少女昏昏欲睡,青年却微笑起来。他无限放轻但又足够清晰分明的吐字就像是天鹅绒一般,不留神就滑过去了。不过很舒适,而且并非全无痕迹。“晚安。”
“……晚安……”
她的声音已经变成梦呓了。
江愉不再看向前方了。青年看向左侧的窗外,心情异常好。他暂时说不出,也不准备组织缘由。他觉得现在非常好。
直到程愫弋的头滑落在他的肩膀上。江愉转过头,看向少女的头顶。
外面雨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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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后生可畏啊。”
常静对身旁的林臻洋道。作为经验丰富的前辈,两人的身上都具备着沉淀过的成熟。而从年龄上讲,常林二人也不算年轻了。
“有这种先例吗?”林臻洋饶有兴趣地问她。
常静摊开手。“反正我没有见过。”
两人得知,即将与他们参加本赛季世锦赛的不再是居谢。居谢在本次4cc上排名第六,而程江在第一次国际赛事上便夺得了银牌,自由滑更是排在了第一位。
“吴教练的眼光可真是毒辣,组了一天生对冰面上相当合得来的搭档。”林臻洋感叹道。在他看来,程愫弋和江愉是非常有化学反应的工作伙伴,这对于作为前辈的他和常静而言是好事。“跟我们不太一样。”
“不一样?”常静若有所思。她和林臻洋曾经双双退役,期间领了证,结果后来又返聘了。她知道林臻洋的意思,不过从直觉上讲,常静其实不太认同。“又不是没机会认识,别这么早下定义嘛。”
“好。”林臻洋道。
而在程愫弋和江愉回到俱乐部后,她首先对搭档表达了歉意,对于睡梦中忘了形枕在对方肩膀上一事。青年失笑着表示没关系,然后问起她有没有梦到什么。
“我记不太清楚了。”程愫弋答道,“应该发生在晚上,因为梦里面有月亮,不过好像有点太亮了。我们似乎在合乐,自由滑。”
“听起来是个好梦。”江愉笑道,“至少对我来说很值得做。”
他们就这样随意地聊着天,仿佛昨日的一切哀愁与怨恨都不复存在,眼下只需要没有任何牵挂地从今天迈向明日。
然后,他们便被吴萍训了。比如江愉在短节目中落后于程愫弋的节奏。“没有自由滑的发挥,我或许还能夸你两句。你现在让我怎么夸得出口?”吴萍道,“江愉,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否则不像你啊。”
“我有数,吴教练。”
江愉有问必答,然后继续挨训。程愫弋抬起头看向他,青年便在吴萍看不见的地方对望向自己的少女轻轻眨了下眼。
他们的距离似乎更近了。虽然没有过去太久,但程愫弋已经开始怀念四大洲锦标赛上与江愉完成自由滑的感觉。而他就在这里,他们还会有很多机会。
“还有你!程愫弋。”
程愫弋原本盯着江愉的脸认真地发呆,这下立马匆忙收回眼神。青年的眼眸便半掩着笑意垂下。
吴萍没有发觉两人的小动作。“小程啊,我又要说了,你的脚踝啊脚踝。很金贵的!……”面对程愫弋时,她的语气变得温柔许多,苦口婆心地恳切道。吴萍再三嘱托程愫弋不能忘记检查,细节方面也容不得半分马虎。
但吴萍的本意并非单纯训导。她开始极力夸赞两人自由滑的表现,将各个细节抽丝剥茧地分析,尤其夸奖了程愫弋。少女原本专注地聆听着教练拆解节目,指出一些待纠正的小问题,骤然被夸羞赧得整个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