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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发房(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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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曹氏的尸体……”

抬头时,她眼中擒了泪,向宋谦寻喃喃。

可惜宋谦寻没来得及回她什么,先捂着伤处瘫倒在地。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

毫不迟疑,李南卿重新扑回宋谦寻身边,将彻底昏倒的宋谦寻扶将起来,几乎是一路跌撞地飞奔回宋谦寻府邸。

宋谦寻的府宅不算大,至少不是想象中买官贪污者该有的高门大宅。此刻门前点的两盏灯已是半明半灭,招魂一样,在空荡的街上亮出一片幽幽烛光。

门敲了半晌,才终于出来一个晃晃悠悠的老者。老人一见到门外狼狈不堪的两人,登时吓得呆住,醒过神后,一跳脚,朝内院嚎了一声。

不多时,只见里屋烛光渐起,来了一列侍从慌慌张张将宋谦寻抬进屋子。

李南卿喘息几下,抬脚也跟了进去。

宋谦寻已经被抬上了床,竹席之上,他的身形愈显单薄。

霎那间,李南卿又回想起初见宋谦寻时,正是在那场海难中。彼时的宋谦寻漂浮在船板上,正如现在这般眉头紧锁,面无血色。

一时间,李南卿觉得似乎是一张旧人面与新人脸在重叠,浑浑噩噩的脑中越发觉得眼前之人眼熟。

明明他新官上任,却为何能面善至此。面善到她愿意轻易地将陷入梦境的自己交给他。

今夜再次见到尸体时,李南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其实是并不敢轻易去触碰尸体的。

沉入梦境后的颠倒,梦中无法控制自身的无力,以及梦醒之后的怅然迷惘,无不如吞下毒药般缠人思绪。

她是害怕的。

可为什么,有这人在背后时,她能那般果断地让自己变做亡魂入梦。

屋外,忽然听得一串脚步走近。李南卿从思绪中抽离,抬头望去,原是府上的下人连夜去寻了位赤脚大夫来。

海城县虽无宵禁,可到底是小城小镇,居民本就少,此时半夜十分,肯入府诊治的郎中寥寥,能寻到一个赤脚医仙已算幸事。

侍从们左拥右护地把那人围到床前。只见他须发皆白,在嘴边翘起一个好笑的弧度。

他一手把那胡须往下压,一手搭在宋谦寻腕上,闭目良久,忽然刷得睁眼,惊奇道,“有趣!有趣!此人竟只有两魂六魄。”

众人一时间没从他神神叨叨的语气中回过味来。

那老人又叹口气道,“魂魄不全,更是难以疗愈啊。”

这下人人都明白他是何意了。顿时,府上哭喊声骤起,床边的哀号声如浪头打过,恳请这医仙再救救他们官老爷。

“好吵……”

病榻上的宋谦寻被吵得悠悠转醒,双眼迷蒙一片,还未能看清此为何处,下一刻,只见一白发老者凑到自己脸前。

那老者的嘴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说什么。宋谦寻把灌入两耳的声音拼拼凑凑,好不容易拼成一句话。

那老者说的是,“长痛不如短痛,能不能撑得过,也只能看他命数了。”

宋谦寻没来得及细品这话的含义,就被人摁住了手脚束在床上。

接着,胸前剧痛拔肉而起,五脏六腑都痛到绞成死结。宋谦寻本能地昂起上半身,却又被生生摁下,口中胡乱地□□出声。

凄厉的痛呼撕破夏夜的宁静。

李南卿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钉在了那,目光死死地盯住宋谦寻那张痛苦扭曲的面庞。那张原本美如冠玉的脸此刻被汗水浸湿,看得她一抽。

拔出了箭,下一步是敷药和缝肉。

痛楚从宋谦寻口中吐出,听得李南卿心如刀绞。她并非心如硬石的人,虚晃之间,她快步走近床边,团了一块锦布,塞进了宋谦寻口中。

哀嚎变作呜咽。李南卿扭过头去,不再看床上之人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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