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丰公主(第2页)
“实是不知,”永王摇头,“莫非,是剑圣经卷?那本书孤一时好奇,也曾经瞧过,孤是一个字也瞧不明白。”
“不是,”程樟断然摇头,“至尊所习,既不是武院绝学,也不是道门和佛宗之功法,而是另有来历。两位居于宫中,尚无头绪,程某就更难猜测了。”
安丰公主元瑶,自己在圈椅中坐下,沉吟说道:“程大人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事,宫中太清观东面,有一排侍卫值宿房,戒备森严,不许闲人靠近。听说阿父每月都会去那里,却不知是做什么,甚为绝密。”
程樟大感兴趣,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凝神思索。
楚元瑶又好奇瞧他一眼。
“确有这么回事,”永王也想了起来,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与父皇所修炼的功法,又有什么干系么?父皇向来待你,十分宠爱,倒不如回宫之后,你便往紫宸殿去,父皇膝下撒娇求恳,说不准他就告诉你了。”
“我也只是胡乱猜测,做不得准。”安丰公主乜一眼兄长,“这事父皇讳莫如深,你都问不出来,我去有什么用?”
永王摇头叹气,又拊掌笑道:“今日是带妹妹出来散心,咱们老说这个干嘛?既然来了这里,咱们用过了晚饭再回去。”
“两位金尊玉贵,程某这里粗陋饭食,哪里能瞧得入眼?”程樟笑道,“两位殿下,还是在这里吃些茶,这晚膳,还是回宫去用罢。”
永王正要开口,门子进来禀报:“霍大人石大人来了。”
“不消说,他们这会过来,必定是来吃酒的,”永王不禁大笑,“他们能吃得,孤就吃不得么?昔日孤与妹妹两个,也是时常出宫,就在坊市里胡乱吃些,民间美味,其实不比宫中差到哪里。”
霍金麟、石忠定两个进来,瞧见楚元瑶,都是大吃一惊:“五殿下怎么将安丰公主也带来了?这事若被至尊知晓,定然要吃训斥的,还是赶紧回罢。”
永王全不在意,摆手说道:“不要说这样扫兴的话,回头就由你们两个,扈卫着咱们回宫便是,只说是在陆水河边赏景,谁又会知道。”
两个武将只得躬身应命,金得义眼见霍金麟斜眼觑着自己,只好苦笑说道:“五殿下的性子,两位大人也知道,卑职哪里拗得过他,虽然心惊胆战,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不用担心,父皇若是责罚于你,孤必定替你说情,保管你平安无事。再说,哪里就到了这地步?上回你跟着我去见大兄,父皇事后知道,也不过是训斥孤几句,又不曾将你如何。”
“哈哈,那就多谢殿下了。”金得义笑得比哭还难看。
当夜,秋霖霡霡,渐有寒意。霍金麟等人扈卫着永王、公主告辞之后,程樟将邬玉铭请入书房,屏退左右。
他画了一张草图,递给邬玉铭。
“这是,皇宫布局图?”邬玉铭顿觉不妙,“典尉大人打算做什么?绘制得这般详细,大人又是从何得知宫中布局?”
“天下的皇宫都是一般模样,中轴对称,前朝后寝。再说,永王殿下不用程某探听,自家就说了个兜底干净——这是三大殿,然后是御花园,西面,凝华殿,澄华殿,东面,流杯殿、飞香殿,太清观位于皇宫东北角。太清观之东,那就是宫墙边上的小院落了。”程樟在草图上指指点点,神色自若,“风雨之夜,正适合我去查探个究竟。”
“大人要夜探皇宫?”邬玉铭大惊失色,“万万不可!”
他瞧瞧紧闭的门窗,压低声音:“皇宫之中,多少高手,金吾卫、内侍署,身怀绝技之辈,数不胜数。大人就算已是天元之境,也难保不会露了行迹——再者,先前出了端王遇刺之事,宫中戒备,愈发森严,他们一旦出手,也绝不会容情。大人若是失手,又如何辩解?说到底也躲不过一个死罪!我知大人欲查探何事,却不必用这等凶险的法子。”
“没有什么凶险,”程樟不为所动,笑着将草图递至青釉瓷灯处,将其燃成灰烬,“就算是龙潭虎穴,程某照样如履平地——”
他说着推开窗户,扬声唤道:“杜桓,教人奉茶过来。”
路婉儿端着茶盅过来,神色期冀问道:“今日两位殿下在咱们这里用饭,可还合他们口味么?”
路王氏已经痊愈,如今便在程宅之中做着厨娘,路婉儿则成了宅院里唯一的使女。
在程樟的示意之下,身为宅中管事的杜桓给母女俩的月钱颇为丰厚,她两个也算是因祸得福,有了个安稳去处。
家中的几亩薄田租给了同村的村民,路王氏则打起精神,替程宅料理饭食汤水,虽然只是些家常菜式,倒也的确有几分手艺。一众主仆,连同时常来蹭饭的邬玉铭高树儿两个,和休沐之时便来做客的霍金麟石忠定等人,都称赞不已。
可是今日来的客人,身份更为尊贵,又是救命恩人,路王氏使出了浑身解数,卖力操持,路婉儿犹自心下忐忑,如今客人已经告辞离去,她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皇子公主,虽说身份尊贵,终究也食人间烟火。”邬玉铭拈须微笑,“令堂这手艺,便是在京城之中,开个食铺也做得,小娘子无需担心。”
路婉儿有些羞怯,又有些欢喜,向着两人福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夜色愈深,窗外传来簌簌的风雨之声,反而愈显寂静。
书房之中,灯火轻轻摇曳,程樟与邬玉铭两人,各捧书卷,谁也没有说话。
亥初之时,路婉儿进来,给两人换了茶盅,然后告罪,回房歇息去了。那小厮高树儿,早就溜去了倒座房,在那里悄悄打盹。
街上隐约传来更夫的击柝之声,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邬玉铭放下书卷,吁了口气:“这就到了丑正之时了啊。”
“时机恰好,我也该动身了。”程樟早就换上一身黑袍,不等邬玉铭答话,便长身而起,掣出那柄木剑,轻轻一划。
他就这么在邬玉铭眼前,凭空消失不见。
邬玉铭张嘴半晌,才端起那盏已经冷了的茶水,只觉入口十分苦涩,他摇头叹气,低声自语:“这位也是个胆大妄为、横行无忌之人。但愿今夜无惊无险,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