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第2页）

随着她右手操控晶体鼠标，演播厅的灯光重新暗下，天顶四周开始播放全系投影。播放的内容是繁星科研所和灯塔的监控视频，黎舒一次次的躺入纯白色实验室的游戏舱内，一切看似平静无波动。

突然镜头切换到灯塔地下室，水晶玻璃地面下方是巨大的蓝色水池，刺眼的射灯从挑高的二楼的走廊穿透水面。而在水池正中央，面色惨白的黎舒吐出白色的气泡，一次次的捶打玻璃地面。

顺着监控视角往下，看似平静的水底泛出蓝盈盈的光，如同一个巨大的鱼缸。

水池最深处浸泡着无数和黎舒长相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堆积成山。有些紧闭双眸四肢瘫软，有些惊恐瞪着眼睛身体扭曲，更多的已经发涨看不清表情。这些腐烂的尸体被搅碎排入大海，远比游戏中要可怖渗人的多。

镜头再次切换到实验室，房间内不再只有黎舒，下半身瘫痪的纪玥被推入她边上的手术舱。随着芯片的移植，黎舒不断痛苦的抽搐，纪玥的灵魂体被嫁接到黎舒脑域中。

纪玥在黎舒的体内醒来，兴奋的操控着这具新的身体，而边上她原本瘫痪的躯体如同破败的抹布被扔在一旁。

台下发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些观众紧紧捂着嘴巴，一些胆小的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是你做的对吗，调取监控权限除了我只有你有。”贺芝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怀舟，狰狞的说，“你这么做会毁了繁星科研所！”

江怀舟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挡住即将落脸上的那一巴掌。

“实现贺玄临死前的心愿，不是你跟黎舒的约定吗？”他嫌弃的甩开她的手，讽刺道，“也对，你不相信她能做到，你从来没想过兑现承诺，对吗？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让你避免失信于人，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黎舒给他发送的邮件里第二点要求是搜集所有纪元集团、繁星科研所在零度生物VR试验中的罪证。她会在发布会纪启之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突破脑域限制控制身体，当众揭露这一切。

一直颓靡失神的纪霏凡听到“黎舒”的名字，突然泪流满面，起身望着舞台的方向呼喊：“你是纪星，是我的纪星对吗？”

黎舒听到她的嘶吼，与她短暂对视后又挪开视线，朝着后排一脸震惊的丁晴安抚的扯了扯嘴角。

施向宇眼中难掩落寞，一切她的事自己都无从参与，无法守护她帮助她。在黎舒看向他的时候，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干扰到她。

“胡说八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对，视频可能剪辑过，谁可以证明是真的！”

台下零度生物VR游戏的狂热支持者不满的朝着黎舒吼叫，有些激进者准备将手中的矿泉水瓶、VR设备砸向舞台。

施向宇眼疾手快的将身前准备朝着舞台扔水瓶的激进者掀翻在地。

江怀舟一个箭步冲上舞台，紧紧环住黎舒，用后背替她挡住台下袭来的物件。

过了一会儿闹事者渐渐平息下来，他转过身接住袭来的一瓶水，寒潭般的眸子扫视着台下，演播厅终于安静下来。

“我可以证明刚才播放的内容是真实的。因为这些披着游戏、科研外衣的违法基因克隆实验也曾发生在我，以及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弟弟贺玄身上。”他平缓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到演播厅每一个角落。

随着他按下晶体鼠标按键，全系投影开始播放下一段视频。

年幼的江怀舟被囚禁在灯塔玻璃房间内，跟他有着同样面孔的贺玄，一次次躺在冰冷的试验台。十几年来的囚禁实验日复一日，从竭力挣扎到颓丧无奈，最后是绝望后的平静。

监控画面的最后，贺玄躺在游戏舱里决绝的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赤红的血液喷溅在透明的舱壁，在这纯白色的实验室内显得妖冶刺目。

黎舒眼眶泛红的看着这残忍的一幕，想起贺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躺在她怀里虚弱的说：“一定要阻止零度生物芯片上市，这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零度生物芯片上市只是第一步，随着芯片普及，下一步就是克隆体实验、灵魂嫁接实验的合法化。视频中这些残忍可怖的实验未来还可能继续发生，甚至不会再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的进行。因为掌权者无尽的欲望还会发生在你们、你们的亲人、朋友、爱人身上。”她对着喧闹的台下不断的呐喊，“所以零度生物芯片绝对不能上市，它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江怀舟站在她的背后，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光亮，温柔的守望着她。

台下的记者的闪光灯不断闪烁、警笛声在演播厅周围响起，纪元集团和繁星科研所参与非法克隆基因体实验的人四处逃窜。

黎舒望着前方不断闪烁的灯光，好像在迷幻的光晕中看到笑容纯澈的贺玄向她走来。

“你看到了吗？承诺你的事，我做到了。”她眼眶泛着泪光，望着虚空低声呜咽着。

忽然感到头痛欲裂，身体被抽走力气般疲软发麻，黎舒瞬间向冰冷的地面倾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