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第1页)
已至午夜,周围很静了,偶尔能听见安神香燃过之后香灰落下的声音。
姚温平躺在床上,将身上的被褥拉过胸口,闭上眼睛,却久久不能入睡。
林琅在屋外守着,屋里只剩她和萧顺两个人。
萧顺倒是信守承诺,说好的不碰她,便连她的床也不上,自己抱了两个枕头和一床褥子,在床对面的小塌上铺好,就这么蜷着身子睡了,也不自觉矜贵。
姚温忍不住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看向正不知道做什么美梦的那人,思绪逐渐飘远。
也许人就是这样,如果有一个人,即使素未谋面,却曾在你觉得人生无望,处处走背,即将堕入无尽黑暗的那么一段艰难岁月里,给过你一点点光亮,哪怕只是一朵花、一颗糖,那么就算是过了十年,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也会觉得动容吧。
可她现在看着萧顺在梦里也微微扬起的嘴角,舒展安详的面容,心中又有点不是滋味,只能默默哀叹一声,到底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原来那日便是拿她当了郡主,姚温自嘲一笑,转回身,看着床顶镂月裁云的雕花,不自觉地想着,天道果然无情,来来回回整十年,竟还是将她拽回了原地,和这人绑在了一起。
不过,她又想,天命注定也好,有缘无份也好,总归是个小小的恩人,还是找个时候翻翻书,有没有法子能延长他的寿数吧。。。。。
随后缓缓合上了眼睛,放纵混沌侵入识海,再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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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鸡鸣尚早,萧顺便被他爹薅起来,在院里闹开了。
“爹!我都成家了!”
萧顺嚎叫道,悲愤与胆颤交织,抱着头在院子里到处鼠窜。
“你还知道你成家了啊!”宣平侯一介粗人,才不管这些,挥着杀威棒就要朝萧顺打去,“昨日叫你念书,你不念,跑去斗蛐蛐不说,还要带坏郡主!你说你一天天的,像个什么话!”
“我念,我念还不行吗?!”
萧顺终归是身子弱,跑了没几步便不行了,这会儿气喘吁吁地缩在墙角,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好在宣平侯只是吓吓他,也没想真往他身上招呼,见他头顶白旗、投降认输,便把棍子一甩,冷哼一声,拎小鸡似的,拎着人的后领子就跨门出去了。
姚温坐在窗户边,透过一条缝看完了全程,不禁啧啧称奇,宣平侯还真是宝刀未老、教子有方啊,见识、见识!
她当然还没忘记正事,多亏宣平侯,这下萧顺不在,她也得了自由,一番梳洗打扮后,又慢吞吞用了早饭,这才带了林琅缓缓踱步到后院,叫下人搬了一把太师椅,躺了上去。
清早太阳还不太烈,姚温沐浴着阳光,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手一抬,随意指了个丫头,叫她去招来吴管家。
吴管家昨儿刚听说侯夫人有意将府里的管事大权分给姚温的意思,自不敢怠慢,也不顾手头堆了许久的各种杂事,紧赶慢赶地小跑到了后院,见了姚温,二话不说,径直双腿一曲,“扑通”一声跪下,再“啪啪”拍了两边衣袖,哐镗一叩首,大声道:“小的见过郡主!”
嗬,好大的动静!
姚温垂眼,上下扫了他一遍,慢悠悠拿过手边的茶盏,掀起茶碗盖,吹了一吹上面冒着的热气,又浅浅抿了一口。
嗯,好茶。不愧是岭南特供,皇帝赏赐。果然不一般。
姚温满意极了,这才幽幽开口:“昨日交代你的事情,都查的怎么样了?”
吴管家抬起头,嘿嘿一笑,邀功似的开口,抑扬顿挫、字字铿锵:“不瞒郡主,小的昨个那是连夜彻查,将全府上下共三百口人都盘查了个便,这才抓到了凶手,现下就关在后院柴房,上了三把锁!郡主要是想亲自审问,小的立马把人给您带过来!”
“哦?”姚温挑眉,有些意外,“吴管家果真这么大本事?难道真是我先前看走眼了不成?”
吴管家一听这话,脸上挂不住,“诶哟”一声,赶忙摆手:“不算本事不算本事,这是小的分内的事,为侯府出力气,再累都是应该的。”
“那还不快把人带过来?”姚温佯装愠道,将茶盏往桌案上重重一置。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吴管家连忙起身,不敢多做停留,步子飞快地就跑远了。
不一会儿,他便挟持着一位哭哭啼啼,双眼红肿的婢女来到姚温面前,将人用力一推,丢在了地上。痛得那婢女连连□□,啜泣不断。
“就是她!”吴管家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伸出短小粗大的手指往地上一指,脸上全是正义的愤恨,十分笃定道,“就是她恶意纵火,险些在侯府闹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