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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八(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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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有诸如此类贫瘠的词汇。

他已经被白塔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物化了。

司灼是白塔中最有天赋的艺术家,当然,他那时候还只是预备艺术家。

牧钧见过司灼最意气风发的一面,他总是灵感迸发,他画出无数让人惊艳的画作,还有他的雕塑,不论是哪一样,都充满了极致的美和雅致。

在那个时候,司灼是会笑的。

有的时候,白塔的居民会讨论,究竟是艺术家的作品美,还是艺术家本身更美?

就连牧钧也很相信,当时的司灼是沉浸在创作的快乐之中的。

但渐渐的,司灼变得越来越不开心。

牧钧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的见面次数也变得很少。

那段时间,身为预备艺术家的司灼正在和正式艺术家共同创作一个艺术品,名为【不夜】。

停摆时代的人类见不到太阳。

所以他们想在白塔里升起太阳。

这是一件庞大的艺术品,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不夜】是太阳,也是火。

创作阶段,牧钧会看到火焰的升起又落下,像是真真正正东升西落的太阳。一开始,【不夜】只是一个小火球,然后,这团火焰日渐变大,最终成为一个完美的球体,甚至要在视觉范围内遮住那轮永远挂在天上的月亮。

【不夜】是过分明亮的。

可司灼的眼睛却渐渐蒙上一层阴霾,在难得见到面的一个下午,牧钧同司灼对上视线,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要被这种深不见底的阴霾包围了。

那一天,牧钧好奇的问司灼:“白塔诞生了【三十三年】,有过二十六位艺术家,可是现在只剩下你和伊莲,为什么?其他人呢?”

——伊莲,就是那位正式艺术家。

很巧的是,她是司灼的亲生母亲,一位喜欢穿白裙的、极其漂亮的女性,她总喜欢佩戴一只微型口琴。

司灼用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看向牧钧,声音很轻,也很淡。

他说:“疯了。”

当时的司灼正在画画,对于司灼而言,提笔画画已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一件事。

那天他的画,像是小时候一样浓烈的油彩。

他画的是一片玫瑰田,千千万万躲玫瑰铺开,正中间,是一个倒十字架,他,司灼——他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荆棘藤将他缠绕。

牧钧说,这幅画真好看。

司灼冷淡的看了一眼他的画,然后猛地一愣,像是看见鬼一样丢下笔,将画从画板扯下来,撕碎,还没干的油彩沾了他满手,他低下头,像是陷入某种无法脱离的哀伤之中。

牧钧那时候并不理解,为什么司灼要撕下这幅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懂在他问到“其他艺术家呢”的时候,司灼回答的那句【疯了】。

毕竟艺术家真的是这个时代最轻松的人。

最优质、最上乘的资源,不需要工作,不需要被计算价值,只要创作,只要思考,只要想象力——他们有丰富的精神世界。

为什么会疯?

不是应该好好享乐么?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

他成为【不夜】的技术顾问。

【不夜】需要优化火焰系统,他被伊迪斯选来了。

牧钧感到十分荣幸。

他知道,【不夜】一定是目前为止,白塔最棒的艺术品。

它将人类的希望都悬挂在了头顶上,比任何一件艺术品都要夺目、都要耀眼。

可是在【不夜】升起的那天,伊莲,那位白塔正式的艺术家,司灼的母亲,就这样跃进了【不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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