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五月二十（第3页）

那姓高的公公上前一步，看了看她头上梳着的妇人发髻，稍稍提了些音调：“眼下前线战乱，敢问夫人因何要跟圣上求那易市令？做何买卖？有何门路？又是何人给出的主意，才能想到这上头的？”

高玉是皇上跟前的掌权总管，说起话来声音和煦，但问题却一个比一个的尖锐。

常娆在生意场上寖浸久了，听见高玉这些带着锋芒的质问，反倒不觉得紧张了。

她微微侧目，抿声道：“回公公的话，无人献计。”

“……只是民女斗胆，想跟陛下做一场家国天下的买卖，门路便是倾我常氏一族，所有。”常娆伏下身子，磕了个全礼。

那认真的模样，必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出的决定。

皇上与高玉递了个眼神，高玉明旨，拂尘扫了扫，叫跟前伺候的人都先退下，又亲自去掩上门，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常娆的侧前。

皇上不紧不慢道：“你想卖点儿什么，跟朕换一枚易市令啊？”

平江府常家，手里握有关乎民生的买卖，他也是知道的。

眼下国家虽还指着他们这些小商贩子掏军饷出来，但日后打完了仗，盐铁官营肯定是要着手实施。

岭南一带，常家可是最大的那一户。

常娆道：“民女愿倾尽家族所有，贴补后梁三年米粮！”

“放肆！”高玉抄起拂尘就指着她斥，“我大陈与后梁是为宿敌！你身为大陈子民，怎敢做出此等通敌叛国的逆事！”

常娆无视他的怒骂，继续道：“只需三年，民女敢以阖族身家性命作保，后梁百姓所食之粮，多为我常家所出，后梁军需粮草，多为我常家所供。”

“……求陛下恩赐，允了民女这番孝心。”

“高玉。”皇上开口，制止了高玉的行径。

他沉默许久，目光在常娆不住的打量，原以为她是个草头蟒，憋着一股憨劲儿，进宫来长见识呢。

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有点儿意思。

皇上随口提了一句：“听他们说，你跟辛荣关系交好？”

言外之意，即是：这些话，可是她教你的？

常娆道：“回陛下，民女与辛家姐姐道有不同，私交虽好，但这些话，却不能共商。”

“……青州辛家乃是海上浮萍，求得是顺遂安稳。”她说到动情之处，声音愈发的澄澈，“而民女心中所求，则为高官厚禄，福及子孙！”

“哈哈。”

皇上也被她的这两句实诚话逗得发笑，“你倒是诚实的很，费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想当官？”

常娆道：“俗语有云，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贩夫走卒尚且有报国之志，民女虽为一介女流，但亦有忠君之心。”

她似是有些羞愧，又小声道：“自然，也存了想改换门楣的念头。”

皇上五指点在檀木几上，眯起眼睛，问她：“想法倒是不错，只是，叫朕怎么信你？”

常娆忖度片刻，微微抬首：“民女愿以夫婿作保，以自证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