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页)
皇后愤怒地说道:“母亲,那是一个男人。席家的人犯了忤逆的大罪,本宫落井下石又怎么了?”
黄老夫人幽幽地说道:“娘娘当真觉得席家忤逆叛乱的事情是真的?”
皇后想说什么,又猛地噎住。
她想起来,皇帝最是愤怒暴躁的那一日。
他下令诛杀席泰,废去席山鸣的手脚,强纳他入宫的那一日,乾元宫外跪满了朝臣,那难以数清楚的数目,让帝王勃然大怒,当朝摔了杯子,杖毙了几个敢于直言的文官,就连相国曹芳也差点下狱。
皇帝逆行倒施,也执意要行此事的缘由,究竟是因为席家叛乱,还是因为帝王……害怕了?因着席家这日益渐长的声名和威望?
皇后不敢再细想下去。
就连不理朝事的皇后也看得出来,若是让席家再存活个十几年后,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尚且两说,可眼下,若强说是有……
确实也没有。
曹芳是不干赔本买卖的。
可为了这桩赔本买卖,他都差点掉了脑袋。
皇帝在怕什么呢?
皇后这个枕边人也有些恍惚,黄老夫人劝她忍。
皇后也的确是忍耐了下来。
黄老夫人的话确实没错,可黄老夫人的话也有不全对的地方。
在她看来,皇帝强要席山鸣入宫,是为了刻意折辱折磨他,这当然是摆在面上的缘由。可皇后心里却更是知道,皇帝却又不只是如此。
她看着坐在最末尾的席山鸣,身为一个男人,他长得过分妖艳好看了些。
倘若皇帝对席山鸣只有十足的戒备,当初,他压根不可能活着入宫!
随着皇后落在席山鸣身上的视线久久不去,其他妃嫔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落在席山鸣的身上。她们或是好奇,或是憎恶,或是夹杂着奇怪的神情,在他们的眼中,席山鸣与他们是何其不同,就像是羊群里混进去一只狼,又像是娇艳的花丛中夹杂着一株肆意滋长的野花,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息。
皇后阴冷地说道:“席侍君,依你之见,这福宁宫内,究竟是个怎样的光景?”她更想质问的,却是另外一桩。
席山鸣和南门之,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个皇帝的侍君后妃,一个是皇帝的儿子。如果前几日不是皇后得了消息,说是长秋宫多了人,而住进去的人,恰恰是席山鸣的话,她甚至都不知道在这宫中,居然还有事情能遮住她的耳目。
南门之,究竟设局了多久!
尤其是现下,后宫泰半的地方都被封锁起来,那一夜南门之举事,再加上京郊大营的投降,事态已经逐渐朝着皇后害怕的方向发展。
南门之一贯狠戾,这过去几日,唯独对席山鸣不同。
如此独特,皇后岂能发觉不了?
她的心中涌动着一个极其恶意荒谬的猜测,分明知道这最是不可能,却偏生用尽恶劣的猜忌,用乱伦不轨的念头来抹黑他们二者的关系,如此,如此方能暂时宣泄心头的愤怒和畏惧。
贤妃和嘉妃倏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触即分。
席山鸣倒是猜不到皇后心中的种种猜想,平静地说道:“官家危在旦夕,太子势弱,戾王夺权。”
这短短的十四个字,令得皇后愤怒地一拍桌面,气极反笑,“席山鸣,你可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也同为官家的妃嫔,想要独善其身,也要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命数!”
席山鸣:“皇后娘娘,您既不想听真话,那又何必招在下过来?”
“席山鸣!”
皇后厉声喝道,“其心可诛,其言傲慢,别说官家不许,纵是本宫,也是容不得你这么放肆。”
席山鸣懒洋洋地倚靠在背椅上,微微昂着脑袋,看着皇后的眼神依旧是平静淡漠,“娘娘不信,那咱们来赌一赌如何?”
坐在他身旁的许夫人微微蹙眉,下意识看向他。
便见席山鸣露出张扬肆意的微笑,仿若一下子掀开黯然的伪装,“一。”
他竖起两根手指。
“二。”
三还没有念出来的时候,门外就有宫人仓皇地闯了进来,跪倒在凤鸾宫冰冷的地面上,颤抖着说道:“皇后娘娘,不好了,福宁宫传出来消息,官家……宾天了。”
席山鸣慢吞吞收回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