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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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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姝扭头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他极可笑,摇了摇头。“想把自己送到本王床上的男人,从来也不缺,我不用选一个不情不愿,心里还想着算计我的,睡起来都没意思。”她道:“小皇子,你觉得伺候本王是委屈了,我知道。”她话说得直白,且难听,崔冉的脸面上顿时就受不住,只觉得自己像是让人剥了衣服,丢在露天里示众一般。他紧咬着唇,忍着不许泪水落下来。他没料到,自己好不容易横下一条心,反倒成了错,惹了她的忌讳。他自己是无碍,不论她怎么冷嘲热讽,他这些日子来受得也够多了,一咬牙便当没听见就是。可是崔宜,大约是要被他的蠢给害了。赫连姝没理会他,躬身坐在床边,手臂架在膝头上,模样很是悠闲。“本王觉得,自己在身边留了一头白眼狼。”语气并不凶狠,只如平日闲话。崔冉却禁不住又往后缩了一缩。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自从皇太女的那块玉佩从他身上落出来,便惹了她的眼。尽管他咬得死,又得了静王府的孙儿和那郎中替他遮掩,她没有捉到什么切实的证据,心里却种下了一根钉子,时时刻刻犯着她的忌讳。这些时日以来,不论她待他如何阴晴不定,他也始终无话可以辩驳。事已经是这样一桩事,若说他收了皇太女的玉佩,却从未想过要伺机留在她身边,以待来日做些什么谋划,别说她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像实话。这样的话拿出来说,也不过是多死几个人罢了。既是如此,还不如让她始终疑心着他,总比牵累旁人要好。只是今日这一来,她大约越发厌烦他。先是与人私相授受,揣了一块儿陈国皇室的玉佩在身上,疑似有心谋反,再是假传她号令败露,为了救崔宜,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身子与她作交换。便是他自己看来,也是这样一副讨人嫌的模样。只是崔宜那边,该当如何。他小心地抬眼,望了望赫连姝阴恻恻的脸色,极想求她,哪怕要取他性命也好,求她饶过崔宜和他的驸马,放他们一条生路。然而鼓足了勇气,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不是怕受她发落,而是唯恐又惹了她厌恶,反倒累得那二人被重罚。他抱着膝,垂头不语,忽地就听一旁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哟,小白眼狼还会哭呢?”他一怔,抬起头来,就见赫连姝脸色不虞,夹杂着几分不耐烦。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才发现手上是沾了几颗水珠子,指尖一拈,就化了开去,湿湿的一片。也不能算作是哭吧,不过是没收住罢了。赫连姝瞥了他一眼,目光极是不痛快,神色却缓和下来些许。“本王给你个恩典,”她淡淡道,“准你去看你哥哥,别在眼前惹我烦。”他没意料她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倒没敢确准,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你是说……”“是本王说得不够清楚吗?”她站起身来,声音发闷,“你同他说明白了,本王可以饶他一回,但要是有下次,连你一起处置。听懂了?”崔冉愕然了片刻,也不知她是怎么的,突然发起这样的善心来。但是时机不等人。他很是担心,以她这般时阴时晴的心性,没准转头又起了脾气,将话给收了回去。也顾不得那样多,忙着就下地往外去。口中只道:“我明白了,多谢你。”声音里还带着方才攒下的哽咽。没走两步,只听身后“哗”的一响,什么东西被直直抛过来,兜头落在他背上,砸得他颇有些发懵。幸而,倒并不坚硬,也不觉疼痛。他扯过来看了一眼,略微有些发怔。是他那身白狐皮的斗篷。他回过头去,就见赫连姝背着手,脊背像一柄长剑那样笔挺,半分也不看他,只眉宇间盘桓着阴沉,像是有气无处可以宣泄。他抿了抿唇,也无法紧跟着再谢她一句,只轻声道:“我会尽快。”那头就冷笑一声,“你睡外面也行。”他不敢再惹她,身子向斗篷里一缩,逃也似的就出去了。帐子外面,夜色已沉。到了黑鹤城里,相比从前在路上时,偶然还有些哨兵躲懒、饮酒一类的事,此刻的军营里,纪律显然森严了不少。大约是到了地方,往后也不必再路途奔波的缘故,士兵们的精气神也与途中不可同日而语。他一路过去,只见营地静谧,人人安分睡在帐子里,也无人敢再做欺辱男子的勾当。远处的哨位上,守夜的兵站得笔挺。他走在萧索的夜风里,才想起他并不知道崔宜被关在何处,四下里也没有相熟的人可以打听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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