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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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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俯身,视线直直望进他眼底里去。“你们兄弟两个,是不是觉得本王的脾气太好了?”28雁过孤城(十一)捆起来教训。(二合……崔冉在她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苍白,瘦削,散乱下来的长发垂在鬓边,像水草似的。在她的瞳仁里,他看不见自己因窒息而涨红的双颊,只看见了满身的狼狈。他忽地就牵了牵唇角,看着那张被映出的脸上浮起苦笑。随即就听赫连姝语气更沉,“你是要死不悔改。”他睫毛轻动了动,从自己的倒影里抽回神来,端详着面前的人。他一度以为,和旁人相比,他至少是没有那样惧怕赫连姝的。她的马他骑过,她的大帐他也进过,气性上来的时候,他甚至敢梗着脖子同她争上几句。哪怕是触怒了她,她至多也就是让他滚,并不会有旁的什么。人大约就是这样荒唐的,时日久了,就会犯起蠢来,以为自己多少是有那么一些不同。如今回想起来,他才陡然觉得,自己有些像一只被叼进狼窝的兔子。狼第一日不吃他,他知道怕,第二日不吃,他也懂得躲在角落里安分守己。可是,如果狼今日给他一颗甜枣,明日给他一个背风处睡觉,日子长了,他就会渐渐地以为,天底下也并不是每一只兔子都会丧生狼口,至少他不是。可他却忘了,狼可以随心所欲,而如果身为兔子也抱着这样的念头,便是可笑至极了。咽喉被勒得紧,他半张着口喘息,也吸不进几分气来,即便是想要挣扎,手脚却已经先没了力气,只在她手上无力地拍打了几下,便软绵绵地垂下来。赫连姝紧皱着眉,将他看了几眼,手底下忽然猛地一松。他一下落回地上,连声呛咳,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空气重新涌进肺腑里,视野慢慢不再发黑。他看见潮湿的青石砖,缝隙里还积着水。他伏在上面,一身的泥水狼藉。头顶上的声音冰冷:“真是到死也不想说?”他感受着地下的潮气透过衣衫,一点点沁进来,濡湿里面的中衣,浸得他浑身冰凉。他忽地极轻地笑了一下,抬起头来,坦然望着身前那人。“你想听什么?”因着方才险些窒息的缘故,他眼尾红得极厉害,几乎像是一片飞霞,映着眼中水汽,直直地望过来,竟有一种异乎往常的艳丽。“玉佩在我身上,我没有什么可辩的。若我说我没有勾结旁人,没有生事的心思,难道你就信吗?”他声音微哑,仰着头看她,“你杀了我便是了。只此事与他人无关,请你不要牵连无辜。”院墙高得很,将外间的景色尽数隔绝,加之府衙里生此变故,人人畏惧,不敢走动出声。一时之间,四下里静得厉害,使他不禁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天地间也只剩下他二人沉默相对。赫连姝站在他跟前,脸色阴鸷,像是冬日里难得的太阳也捂不热她半分。许久,她才哧地一声,笑出来,“你有那么大的脸面?”崔冉怔怔望着她。许是这一日一夜折腾得狠了,精神不济,竟有些听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后便见她缓慢地蹲下身来,与他平视,唇角微扬,眸子里写满了轻佻和讥讽。“你想用自己一死,保你哥哥,还有背后的人。”她忽然伸出手,在他颊边逗猫儿似的碰了碰,“小皇子,你是怎么以为,自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崔冉让她摸得浑身不自在,猛地偏开头,既急又气,偏生又不懂得该怎么与她争辩,肩头一起一伏的,极是露怯。赫连姝挑了挑眉,话音里透着不耐烦,却又有几分好笑的模样,“又要哭,哭不死你。”她说着,蓦地伸手,一把扯着他站起身来。“你做什么?”崔冉不由得一惊,急道。她斜眼瞧着他,“不是想让本王杀你吗?怎么,这就反悔了?”她的力气大,崔冉敌不过她,只能让她一路拉扯着往前,但她手底下的分寸倒是比先前轻了不少,至少不再推推搡搡的,直将他当仇人看待一般。只是崔冉让她扯着进了屋子,却是越发的回不过神来了。屋子便是他此前睡的,陈设极是简单,虽然昨夜起了火,里头倒是没有什么损坏,甚至连一桌一椅,都不曾挪动过。想来只因那县令也是个会算账的,他昨夜与赫连姝既躺在一处,便没有道理非要烧毁两间院子,她在这一处放的火,多半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嫁祸罢了,是以烧得厉害的还是院墙底下,至于这并没有人睡的空屋,倒是得以大致保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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