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第3页)
何况,这些年来,殷恪为天子办事,树敌太多,那些表面唯唯诺诺,跪地求饶自称服罪的官吏,他们背后的宗族姻亲,同年恩师,又不知会挟私使出多少龌龊手段。
她递给魏横江一个香囊,正是白日惹祸的那枚。“这个香囊,熏的是玉兰香,你一并拿去查查,今天的惊马之事,我总觉得,不同寻常。”
今天惊马之事,她坐在马前,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原本温驯的马匹,正是在闻得玉兰香后失控。
“是。”魏横江领命,却并未离去,殷恪带出来的兵,都和他这个老大一样固执。显然,他还是想请长公主去休息。
“殿下,还是……”
长乐扬手打断他的话,“你今天同我说的,你们缇帅一旦不便作决策,缇营卫听谁的。”
“事取不决,悉听长公主言。”这正是魏横江在长乐耳边禀告的话。
魏横江正色道:“自是听长公主殿下的。属下遵命。”言罢,魏横江恭敬退下,从外关上房门。
房中只剩殷恪和长乐两人,长乐挽起袖子,另换了盆热水来,替殷恪净脸净手,堂堂长公主干起服侍病人起居的活来,倒也像模像样。
待收拾干净,长乐轻轻在床踏板上坐下,伸出左手,轻轻牵住殷恪的右手。
右手腕缠着丝帕,还是在衡川长公主府初遇时,他强从自己处要去那方。
垂头,小心翼翼解开殷恪手腕处的丝帕。
不出所料,是道蜿蜒丑陋的伤口。
这么漂亮的郎君,应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貌的,若要遮掩,裁长衣袖最自然,为何要大张旗鼓绑上帕子?
反过来,若要坦荡示人,光着手腕即可,何以又“掩耳盗铃”裹上帕子?
更何况,率性如殷恪,没有用帕子的理由,何况还是她的帕子。
正如殷恪为何前世今生皆待自己这般好?
长乐叹一口气,她不是没有自恋想过,殷恪会不会爱慕于她?可是,一年前在长公主府,二人明明是初见,深沉如殷恪,可不似会一见钟情。
所以,他为何会优待她至斯?无解。
他是谜一般的存在。
长乐细致为殷恪擦洗双臂,绞干帕子,晾在铜盆旁,盥洗毕,方将侧脸轻轻搁在殷恪的手上,就像小时候在东宫,她惯常坐在书桌前,侧枕着太子哥哥不握笔的手撒娇一般。
只不过,这次,撒娇的对象,从阿兄,换成了殷恪。
“如晦哥哥,你看,我又哭鼻子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知道吗,我从没为亲人以外的人哭过,你是第一个人。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真的很丢脸的,幸好你没瞧见。”
她顿了顿,复道:“你瞧见也没什么的,咱们不见外,只愿你快点醒来,你说好陪我走的,不能把这一大摊子的时丢给我的。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答应和亲,背弃咱们的‘盟约’?我现在能明白如晦哥哥当时的心情了,我也明白三天前,你寻到我时的愤怒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就是再罚我几回,我也不耍赖了。”
静谧长夜里,她的喃喃低语,分外清晰,“这话我只敢趁现在说与你听,昭昭,不能没有如晦哥哥。”
军医说殷恪伤上加伤,病上加病,来势汹汹,是否能保全性命,什么时候醒转,全凭天意。可前往绥安城的事宜不能耽搁,想及那二十名医官,长乐亦觉得接回来宜早不宜迟,迟恐生变。她同意裴时南提出的先行一步,她和魏横江,以及缇营卫随行的一干人,则留下来照顾殷恪。
第二日一早,裴时南便率队出发,疾驰前往绥安城。可不到半个时辰,魏横江便急匆匆来报。
“殿下,今日裴家军所乘之马,亦统统在疾驰中忽然失了重心,集体摔马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