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第2页)
但她笑盈盈地看他,坦坦荡荡,“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晦哥哥待我好,我自然也想待如晦哥哥好。”
殷恪笑了,笑得满树桃花蓬蓬盛开。“那臣记下了,六月初十,臣等着殿下的礼物。”
“咻——哗啦”
循声望去,一丛绛红色的烟花,在蓝绒绒的夜幕里绽放。
长乐咦了声“是有什么喜事吗?”
殷恪弯眉,“兴许是呢,殿下,何不出门瞧瞧热闹。”
裹上白羽披风,长乐跟在殷恪后面,踏出客栈,却见街上人流如织,好不热闹。
不远处的城门口,垒搭着简易粥棚,百姓井然有序地从官差手里接过粥汤,口中念念有词。
走近一听,念叨的是“公主千岁平安。”
“这?”长乐转向殷恪,她笃定他知道缘由。
“呵——”殷恪扬眉浅笑,“长乐公主为国下嫁和亲,举世皆知。战也罢,和也罢,百姓皆五内铭感公主大义,武川镇地处边陲,深受丹厥骚扰之害,想来城民的感触较中原之地尤盛,今日是公主的生辰,自发祝祷殿下安康,怎么了,昭昭觉得奇怪吗?”
啊?她在民间居然有如此盛名吗?长乐从没想过这般景象。
忪怔间,宇文汲说过的话,在耳畔回响——“你知道,民间都唤你什么吗——长福公主,你是他们心中紫气东来,祥气笼罩的有福之人。”
目光所及处,一个带着孤孙,颤巍巍接过粥碗的银发老妪,朝着北地的方向砰地跪下,深深稽首而拜,老泪纵横。
“长福公主啊长福公主,老妇人愿你长命百岁,福泽绵延,只求你保佑我那二郎三郎从战场上平安归来,老妇人一家团圆,再不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啊。”
长乐眼眶泛红,她肉身凡胎,不是神仙菩萨,没有不灭金身,可是在这边陲小镇的平头百姓心中,她是拯救百姓于水火的活菩萨。
她何德何能?能受白发老者一拜?
她忍住酸涩的泪意,蹲身欲搀扶起老妪,“老人家,快别这样,公主年纪轻,受不起的。”
哪知老妪摇头,斑白的鬓发在寒风中拍打她饱经风霜的脸颊,“怎的受不起,当年要不是公主降世大赦天下,我那犯了罪的大郎早被斩首示众了,我们一家子,也早就活活饿死了。现在,她又要为了我们和亲,我们不愿啊,我夫我父皆是被丹厥人所杀,我们武川镇人,谁不同丹厥有几件血海深仇,我是真不愿这位公主代我们去受苦啊。”说罢,竟呜呜伤心恸哭起来。
“对对,公主出生风调雨顺,皇帝免了三年的徭役,公主就是我们大承朝的祥瑞之人,怎能入那贼匪之地,皇帝佬儿糊涂啊,我们不舍得,更是不愿意啊。”人群中传来应和之声。
哭声感染了周边人,一时间,淌眼抹泪一片泪海。
殷恪拉起长乐,低声道:“你让老人家尽尽心意,闻听公主婚辇临近武川镇,他们已然聚众祈福数日了。”一面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今日是公主的生辰,不兴哭的。”
殷恪的话,有神奇的安抚人心之效,哭声渐止,而祈福之声愈盛。
“咱们要给咱们的公主祈福,祈福快点过掉这灾年,早早打丹厥,迎回公主!”
“迎回公主!迎回公主!”群情激愤,竟呈山呼海啸之势。
长乐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边缘,第一次,觉得她,不再仅仅是她。
脚边地面接续撼动,有达达的马蹄传来。一红衣小将手持裴家军旗,高呼而来,“速速避让,军中急报;速速避让,军中急报!”
众人纷纷躲避,怕误了紧急军情,推推搡搡,人潮拥挤,混乱中,一只有力的手将长乐拉出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