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只要你在捉虫(第2页)
或许是慕云殊在她眼前向来都隐藏得极好,就如同千年前的他一样,所有的苦痛都由他自己咬牙承受,从不肯在她面前流露出半分脆弱,也从来都不愿让她替他分担些什么。
当初的少年,是那般纯粹的,想要把他的小画灵留在身边。
=≈x6770;≈x7c73;≈x54d2;
他也是那般清傲,且极重尊严。
也从不肯借由她,替他做任何事情。
故而那许多年的时光,都是他自己强撑着走过来的,而逐星,至多只是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被人踩在尘埃里,也看着他踩着那许多人的尸骨站起来,看他遍体鳞伤,也看他锦衣华服。
那么多人的阴谋算计,到底没能折断一个少年的脊骨。
“你只要,陪着我就足够了。”少年曾那样认真地捧着她的脸颊,说。
逐星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能为他付出过。
捂住嘴唇,逐星始终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她缩在墙角里,看着那个穿着白色长褂的医生把针管里的液体推进他的身体里。
片刻后,他终于安静下来,像是彻底陷入了睡梦之中。
阳光的温度变得越来越灼热,灼烧着外头院子里的石板间细碎的青苔颜色渐渐变深了许多,树梢压低,只影阑珊。
这一朝的阳光散漫慢慢地淹没在了黄昏时,屋檐后的流霞里,光影转啊转,从天亮到夜幕。
从阳光到灯盏。
屋子里始终有人进进出出,逐星也一直蹲在墙角里,看着他们来的来,去的去。
直到他,终于醒来。
时值深夜,守在这屋子里的所有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云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慕羡礼问他。
慕云殊起初睁眼一见眼前的他,像是有些恍惚,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句师父……可,或许是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灯的光芒有点刺眼,令他回神时,便怔怔然地唤了一声,“父亲……”
即便是这么多年早已见惯慕云殊病发时的样子,慕羡礼每每见了,还是会觉得难受至极。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在遇见他之前,到底经受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染上这样罕见的寒症……
慕羡礼没有孩子,他也始终没有办法忘记亡妻,所以这十年来,慕云殊早已是他心里,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存在。
他想要替慕云殊治好寒症,可十年来,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云殊深受这病症的折磨,却始终束手无策。
此时此刻,他看着慕云殊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见到慕云殊醒过来,慕羡礼也算是稍稍放下了心,因为此刻已经是深夜,他也没多打扰他,让贺姨去端厨房炉子上煨好的粥,自己就跟郑医生他们离开了。
贺姨端了一碗香菇鸡肉粥过来,想去把慕云殊扶起来,却被他拒绝。
“放那儿吧贺姨。”他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哑,也没有什么力气,他的目光落在那边窗棂下,缩在书案后的角落里,身影看得有些不分明的女孩儿身上,他再开口,对贺姨说,“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贺姨清楚他的脾性,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少爷可千万记得喝粥。”
慕云殊沉默应下,看着贺姨踏出房门,关上了门。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连檐外铜铃被风吹响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也是此刻,他微哑的嗓音忽然响起:
“过来。”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书案后,那一抹蜷缩的身影,神情始终专注深沉。
逐星的腿弯早已酸麻,听见他的声音,她乖乖地抓着窗框站起来,在这样明亮的光线里,她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他的脸庞。
或许是因为没有戴眼镜,他只能半眯着眼睛看她,却始终看不真切。
直到逐星忍着腿部的酸麻,走到他的面前来,他方才将她看得清晰了一些。
于是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轻声问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饿吗?”
逐星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她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