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祸(第1页)
火势冲天,浓烟弥漫。
盟主夫人莫九歌执剑侧身而立,娇美的脸上一抹倔强的狠厉,决绝的眼神环视四周。
“愿为孟家赴汤蹈火,万死不悔!愿同夫人舍生取义,死而无怨!”
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喊声经久不歇。
“夫人,眼下大敌当前,我等甘为驱使死生不计,但两位公子年纪尚幼,孟家万不可绝后啊!”
莫九歌扫一眼两名幼子,小的刚满五岁,大的也不过一十二岁,她眼里闪过一抹怜爱不忍之色,瞬即又掩埋在深沉的冷血坚毅里,“住口!孟家遭逢大难,他们焉能贪生怕死苟全性命!”
“夫人,”孟良双膝跪地,苦苦肯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位公子是盟主亲生骨血,夫人怎可忍心看他们小小年纪便为奸人所害身首异处。”言罢,流下泪来。
身前霎时黑压压跪倒一片,苦求孟夫人三思。
莫九歌左右为难,既不甘堕了孟家堡百年来赫赫威名又不忍幼子横死。她素来冷面薄情,冷漠有余温柔不足,一寸柔肠几乎牵断,更无人知。
孟成章抱着熟睡的幼弟背墙而立,定定瞧着她。
“孟成章你怕死吗?”清光一闪,秋水冷剑直指他咽喉。
孟成章喉头滚了滚,心头怦怦乱跳,双眼警惕而防备地看着她,颤声道:“我怕死。”
“但我还不能死,因为安安不能死,您说呢。”他又道,抱着孟居安退后半步,背心抵到墙上。
他语气并非疑问而是肯定,莫九歌眼光一闪,长剑又近半寸,血迹宛然,“孟成章,你敢私进书房?”
“儿子不敢,”孟成章吃痛嘶气,浑身抖如筛糠,“安安是不世出的天才,三岁便能使惊鸿步上下翩飞,他是孟家的希望,我发誓,一定竭尽所能护他周全,请您放心。”
“凭你?”莫九歌禁不住冷笑连连,“凭一个在世家少年论剑场上嚎哭下跪的庸才蠢货,哈哈哈哈,我莫九歌怎么会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儿子!你根本就不配为孟家儿郎!你说,我凭什么信你能护安安周全?”
“凭他是我弟弟,凭他永远比我的命更重要,”孟成章握住剑身,掌心霎时血如泉涌,他移开长剑,“凭血浓于水,凭我爱他胜于一切。”
红墙青瓦,烈火黑烟,孟成章脸色惨白,唯目光如炬凛然无畏。莫九歌竟被少年眼神震慑住,一时无言。
“夫人,你信大公子吧。”孟良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哽咽道:“二公子是孟家唯一的希望,他不能死啊!”
众人纷纷以头抢地,拼死力保。
这番惨烈动静惊醒了熟睡中的孟居安,他睡眼惺忪地缩了缩身子,两条小胳膊搂紧了孟成章,“哥,好吵…”“没事。”孟成章拍了拍他后背安抚,又看向莫九歌,沉声道:“请您快做决定,休要迟疑。”
“哥,我睡不着了,”孟居安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两只笨拙的小手往两边撕扯他脸皮,“我们玩猫捉老鼠呀!”“不行,太晚了,猫跟老鼠都要睡觉。”
“那什么不睡觉呢?”小孩并不去想猫跟老鼠都是晚上活动,他噘起嘴,表情十分不满。
“坏人不会睡觉,待会儿他就来捉你。”
“哥骗人,代姨说世上没有坏人。”
“坏人不会说他是坏人,他们会告诉你坏人都死干净了,剩下的都是跟他一样的好人。”
“哼,”孟居安嘴巴噘得更高了,“我听不懂。那哥是坏人好人,我呢?”
“哥是一般不好不坏的人,安安是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