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第1页)
从下飞机就一直堵在身体里的耳鸣,在和他对视一眼后戛然而止。
耳朵里像是突然通了气,嗡的一声,顺着风,涌进医院的各种喧杂。
护士推着小推车,药瓶碰撞,病房内输液袋徐徐往下滴水。
远远眺去的一眼像是切了慢镜头,她站在原地好久才敢确认,真的是他。
鼻子立即就酸了,尤簌几乎是扑到蒋驰期怀里的,喉咙里哽得难受,吃力地往外挤声音,“蒋驰期,我爷爷……”
“不用说,我知道。”
她像是要嵌进他身体里,手臂环得很用力。
男人宽松的黑色冲锋衣还带着外界奔波的温度。
手和脸都冷得出奇,她埋头下去,好像抱紧点就能暂得喘息。
刚才还用凉水封住的情绪见到他后又疯狂冒出头,她隐忍地抽泣,胸腔闷得要裂开,只能发出小声的呜咽。
直到最后,蒋驰期摁了一下她头,用衣服把她全罩起来,挡住外界的所有声响,对她说,
“哭。”
她的眼泪才一颗颗陷到他衣服的棉质布料中,难以自控。
半晌,带着温度的手掌抚上她发。
男人低头,声音极轻。
“……我来就是怕你哭都要忍着。”-
尤江枫是独子,任槐柔出行需要坐轮椅,这样一来,陪着去殡仪馆的任务就落在了辈份更远一些的亲属身上。
表叔和舅舅一行人跟着去了,尤簌没跟去。任槐柔怕她亲眼看见爷爷被火化,承受不住。
已是晚八点,夜色沉下去。
玄关处的白炽灯接触不良,只余一点惨白的光亮,尤簌看着光影暗下去,整个人缩到沙发角,没什么动静。
她半阖眼,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直到眼前打来柔和的暖光,才疲累地抬了眼皮。
蒋驰期个子高,稍微踮脚就能碰上灯泡。
手指拖着旋旋拧住,亮光总算稳定下来。尤簌这时才起身,踢好鞋走上前去,抓住他衣摆,平静地开口。
“……送你去酒店。”
嗓音忽然就哑了。
像得了咽炎,每说一句,喉咙都止不住地疼。
这片老旧小区周围没有地铁,很偏,现在的时间公交也全停了,蒋驰期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找了最近一家酒店。
下车后他让她先去酒店休息区等,大概五分钟后才回到前台办入住。
尤簌状态有些游离,一路都不说话,跟着人进了酒店房间。
她说不清为什么要送到房里,但现在只有跟着蒋驰期才能让她安定一些。
明明没在一起几天。
这件事之前,她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需要他。
房卡插好,关了门。
尤簌蠕动了下干燥的唇,艰涩地打破沉默。
“……下午发生的事情太多,忘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L省到Y市最近的一班飞机就是她坐的那班,剩下的只有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