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第2页）
听到楼下管家疾步跑上来的声音，黎舒匆匆离开，走向三楼的楼梯躲藏。
这个年轻女子，应该就是报告里患了分离性身份障碍的被测试者，也就是纪霏凡的女儿纪玥。
可为什么她会有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
黎舒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原以为参加零度生物VR游戏只是一个巧合，现在看来这是一盘布局缜密的棋，而她是诺大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颗子。
她靠在三楼转角的墙壁，竭力的喘息，压制内心的不安。
突然边上传来踱步和对话的声音，她扶着把手悄悄的潜入，驻足在三楼走廊头的第一间房间前。
透过房门的缝隙观察，这应该是一间书房。贺芝靠坐在一把红木靠椅上，冯棠毕恭毕敬的站在她身后，她们应该就是纪霏凡正在接待的客人。
坐在贺芝边上的纪霏凡抿了一口茶盏里的茶，缓缓抬起头来。
黎舒眼中尽是诧异，发现纪霏凡就是之前在沐风心理诊疗所遇到的扭伤脚的女士，当时她还反复提及自己跟她女儿很像。原来不仅仅是像，而是长的一模一样。
“纪玥渐冻症症状越来越严重了，而且最近精神状况越来越不稳定，时间来不及了。”纪霏凡面色焦躁。
贺芝和缓的说：“我保证这个流星雨季过后，她的一切就可以恢复正常。”
“之前已经实验过无数次了，那些灯塔的克隆体根本无法进行灵魂嫁接术，每次都会出现排异现象。我真不该继续相信你的说辞，什么江怀舟回到过去摧毁克隆体的自我意志，就能让纪玥成功进行灵魂嫁接，你们繁星科研所是将我女儿的性命当儿戏吗？”纪霏凡怒气冲冲的说。
贺芝依旧不紧不慢的说：“这次不一样，你还记得灵魂嫁接术实现的原则吗？”
纪霏凡不耐烦的答道：“当然，一个是相似基因体之间，另外一点是流星雨来临之际。”
冯棠看到贺芝的示意，走到纪霏凡面前缓缓开口：“这两个原则科研所已经反复测试确认无误。第一点，相似基因体间比如克隆体、双胞胎甚至亲属之间进行灵魂嫁接更加不容易排异。”
纪霏凡似乎对这些理论不感兴趣，咳嗽了两声，冯棠试探性的看下贺芝，对方示意她继续。
冯棠只能硬着头皮说完：“第二点，流星雨来临大气电离层也就是地球的细胞膜被破坏，地球磁场紊乱将直接破坏人体脑域磁场防御，将会是最容易进行灵魂嫁接的时机。”
“这两个原则早在纪启之创立纪元集团不久就提出，你现在跟我重复论证这些有什么意义。”纪霏凡颇为不满的打断。
“霏凡，你别着急么，先听她说完。”贺芝一副淡定模样。
“流星雨来临磁场紊乱，会出现时间裂变，分裂出平行时空。目前可测得的时空有两个，我们在游戏舱内设置了时空选择器，指针指向蓝色就会回到我们所在时空的过去，而指着红色会去到未知平行时空的过去。”冯棠有条不紊的说，“无论是回到哪个时空的过去，等到流星雨结束，地球磁场稳定后，时空将会统一，而在过去时空所做的任何改变都会波及现实世界。所以无论江教授回到哪个时空摧毁克隆体的自我意志，时空统一后，现在的这具克隆体都会彻底崩溃，成为纪小姐最好的嫁接实验体。”
黎舒听得一头雾水，试图用云端存储备份来厘清时空裂变的概念。流星雨来临裂变出多个时空，在任何时空所做的事被上传到云端存储，等流星雨结束时空统一，这些被改变的人事就会覆盖本地存储的记忆，实现平行时空的过去改变现实的蝴蝶效应。
所以繁星科研所每次都选择在流星雨来临时开始零度生物VR游戏，就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改变现实。
她记得自己所在游戏舱的时空选择器一直指向红色。所以她回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过去，而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而江怀舟所在的游戏舱时空选择器一直指向蓝色，他回到的是他们所在时间线的过去，摧毁克隆体的自我意志，克隆体是谁，贺玄吗？他究竟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令人咋舌的信息时，又听到更加令她毛骨悚然的消息。
“贺芝，我们认识也有几十年了，纪元集团全力支持科研所的实验项目，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没有过问干涉太多。但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们一开始设定的目标是否就是错的，过去十几年实验失败报废的克隆体有成百上千，凭什么这次江怀舟摧毁这句克隆体的灵魂力就能救阿玥。”纪霏凡不解的质问道。
“这个一开始的确只是我们的设想，但经过这么多轮实验，目前已经确认无误。”贺芝说完朝冯棠点了点头。
“我们在前两个原则的基础上，开展了第三个原则的测试实验。通过这段时间零度生物VR项目的反复实验测试，我们发现只有过去的灵魂力薄弱而现在变得强大的测试者，才能成功穿越着陆替代过去的自己。”冯棠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已经印证了灵魂嫁接第三个原则，就是被嫁接者需要有脑域承载灵魂力，同时灵魂力不能强于嫁接者。”
黎舒联想到自己第一次回去，就是在学校天台，那个曾经饱受校园凌霸濒死的流星雨夜。那时候她的确求生意志薄弱，脑域灵魂体可以轻易被现在的自己覆盖。
原来他们一直在通过她进入零度生物VR游戏的情况，来论证第三个关键点。
“所以那些灯塔里的克隆体屡次排异，无法进行灵魂嫁接。是因为没有自我意志的他们，亦没有承载灵魂体的脑域空间。”纪霏凡恍然大悟。
“而现在参加零度生物VR项目的克隆体不一样，你应该在沐风心理诊疗所见过她。”贺芝转头看着纪霏凡，颇为得意的说，“我当年没有将她跟其他克隆体一起放在实验室培养皿，而是替换掉黎佩的女儿，被他们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养大。原以为她死于当年孤儿院的火灾，没想到她改名换姓。再次在傅曼那见到她，我就知道她有明确的自我，是纪玥的最佳克隆体。”
震惊的黎舒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原来她是克隆体，江怀舟回到过去的目的，是毁灭她。
她跟江竺宜同一天出生，贺芝在黎佩虚弱的躺在病房时将她们掉包，收养了黎佩的亲生女儿江竺宜。
一想到母亲直到死都不知道真相，一直将资助启智孤儿院的贺芝当作大恩人，她的内心就撕裂般的痛。
“那在还等什么呢，流星雨季马上就要过去了。”纪霏凡质问道。
贺芝神色凝重的说：“刚才说的第三个原则是被嫁接者需要有灵魂力同时不能强于嫁接者。黎舒的确有灵魂，但是目前她的灵魂力显然要比纪玥强大。这种时候进行灵魂嫁接，纪玥的灵魂体在争夺脑域空间时，很可能会遵循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被排除覆盖，风险极大。”
纪霏凡沉下脸来说：“那怎么办，你们派江怀舟去过去摧毁她自我的计划显然没有成功。那既然回到过去无法摧毁黎舒，为什么不直接摧毁现在的她？”
“你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会没想过？科研所早就检测过，现在黎舒的灵魂力远超常人，根本无法动摇她丝毫的自我意志。如果我们直接杀了她的话，这具躯体也就废了。”贺芝拿起青花瓷杯盏，轻抿了一口茶，“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是什么？”纪霏凡眼眶猩红，泛着水光。
贺芝撇了一眼黎舒躲藏的方向，笑着说：“如果她主动放弃自我的话也可以成功。”